黄河滩涂的冻土被铁镐刨得咚咚响,火星子在寒夜里溅起半尺高。距离系统预警的正月十五只剩半月,汴河口的防线已变成一座巨大的工地——赵宸的亲兵营带着民夫,正连夜开挖第三重壕沟。
“再深三尺!”种烈的吼声盖过风声,他踩着泥泞跳进沟底,用步弓量了量深度,“得没过大马的膝盖,不然挡不住铁浮屠!”
士兵们哈着白气,挥镐的手臂冻得发红,却没人敢停。第一重壕沟已埋好尖木,覆上了伪装的草席;第二重沟底灌了冰水,冻成层薄冰,白天看着像硬地,夜里却能冰住马蹄;这第三重最宽,沟边堆着半人高的土袋,后面藏着弓弩手,只等金兵来填沟。
苏清婉带着妇人队往壕沟边送姜汤,粗瓷碗在手里传递,热气模糊了眉眼。“张大哥,慢点喝,别烫着。”她给一个挥镐的壮汉递过碗,见他手掌磨出了血泡,掏出布包给他裹上,“这是清婉自己熬的药膏,止血快。”
壮汉嘿嘿笑,一口灌了姜汤,抹把嘴又抡起镐:“苏姑娘放心,这沟挖不完,俺们绝不歇!”
远处的篝火旁,赵宸正检查新运来的火药桶。陈东蹲在旁边记账:“三十桶埋在第三重壕沟,二十桶留给鹰嘴崖的水坝,剩下的做火箭头。”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完颜宗望那边怕是也没闲着。”
黄河对岸的金营,灯火比宋营更密。
完颜宗望的中军帐里,炭火燃得正旺,映着他满是刀疤的脸。他手指敲着地图上的汴河口,声音像磨过的砂石:“宋人挖壕沟的动静,探得清楚了?”
“清楚了,三道沟,看着深。”副将哈迷蚩躬身回话,“还有民夫在往上游运东西,像是木材和……火药桶。”
“火药?”完颜宗望冷笑一声,拿起铁制的酒碗灌了口烈酒,“赵宸就这点手段。去年在太原,他也想用火药炸咱们的阵,结果引线被雨水泡湿,反倒炸了自己人。”
帐下的将领们哄笑起来,只有完颜宗弼皱眉:“大哥,还是小心为妙。那赵宸敢守汴河口,必有依仗。不如让铁浮屠先试试水?”
“是什么水?”完颜宗望把碗往案上一墩,酒液溅了满地,“正月十五,本帅要踏平汴河口,直取汴京!让铁浮屠从侧翼芦苇荡绕,避开那三道沟;火攻队备足火箭,趁东南风烧他的营寨;夜袭营提前潜入,等正面开打,就烧他的后营粮草!”
他站起身,扯开皮袍,露出胸前狰狞的伤疤:“当年我能攻破汴梁,如今照样能!告诉弟兄们,破了汴河口,城里的金银女子,随便抢!”
帐内的金兵将领们顿时红了眼,纷纷拍着胸脯喊杀。哈迷蚩却悄悄退到帐外,望着对岸宋营稀疏的灯火,总觉得心里发慌——那些挖壕沟的动静太有章法,不像是慌不择路的样子。
夜色渐深,两营的灯火隔河对峙。宋营的镐声、金营的呼喝,都被黄河的涛声吞没。赵宸站在壕沟边,望着对岸密集的火光,忽然想起陈东的话:“完颜宗望骄横,却不笨。他越是想速胜,咱们就越要沉住气。”
他弯腰捡起块冻土,捏碎在掌心。冰碴子硌得手心生疼,却让他脑子更清醒——壕沟是盾,火药是矛,水坝是杀招。半月后的汴河口,注定是场血仗。
而此刻,无论是宋营的镐声,还是金营的酒令,都只是暴风雨前的闷雷。真正的厮杀,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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