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法医中心,无影灯下,冰冷的金属台承载着无声的证言。
法医老周,一个从业三十年、鬓角已染霜雪的老法师,正戴着放大镜,一寸寸地检查着那具从凤林河打捞上来的男尸。他的动作缓慢而极富韵律,像是一个考古学家在清理珍贵的文物,只是这“文物”诉说的是最黑暗的秘密。
季青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她信任老周,就像信任自己的直觉。
“季队,有新发现。”老周终于直起身,摘掉放大镜,揉了揉发酸的后颈,语气却带着一丝抓到狐狸尾巴的笃定。
“说。”
“首先,你来看这里。”老周用镊子指向死者右侧耳后发际线边缘,那里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浅白色线状痕迹,“这不是旧伤,是剥离痕迹。”
“剥离?”季青眼神一凛。
“对。像是……某种人造皮肤,或者极高明的化妆塑形物被撕掉后留下的。凶手或者死者自己,曾试图改变他的面部轮廓。”老周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脚踝的约束伤,不是绳索造成的。痕迹很宽,压力均匀,更符合……塑料束线带的特征。”
塑料束线带,常见、便宜、难以挣脱。
“还有,你说他指甲干净,”老周拿起死者的手,“没错,肉眼看着是很干净。但我刮取了他十个指甲缝的残留物,送去微量物证分析了。另外,在他的鼻腔和呼吸道深处,我没有发现预期的溺液和水中浮游生物。”
季青猛地抬头:“他不是溺死的?!”
“绝对不是。”老周肯定地说,“头部重击是唯一死因。他被抛入水中时,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这说明,凶手在陆地作案,移尸,然后抛尸入河,企图利用水流破坏证据和混淆死亡时间。”
一个被刻意伪装过面容、被束线带约束、在别处被杀后抛尸的受害者……案件的诡异程度再次升级。
与此同时,技术队负责人老何的实验室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各种精密仪器嗡嗡作响,那两套至关重要的身份证件——张超的钱包和李国胜的工牌,正接受着最严格的“体检”。
老何是个瘦高个,戴着厚厚的眼镜,话不多,但每个字都带着技术的分量。他把季青和老谭引到电脑前,调出高分辨率的扫描图像。
“季队,谭哥,这几个点,很有意思。”老何指着张超身份证的边角,“这里有多次刮擦和试图消除的痕迹,很轻微,但在多波段光源下无所遁形。像是有人想磨掉什么……可能是之前贴过的什么东西留下的粘合剂残留和物理损伤。”
他又切换到李国胜的工牌特写:“这枚工牌,材质和印刷都是星辉科技的正品,但别针的扣合方式有细微差异,而且……我们在别针内侧,提取到了一枚极其模糊的残缺指纹,不属于死者。”
“不属于死者?”老谭追问。
“对。数据库里暂时没有匹配对象。”老何推了推眼镜,“更重要的是,我们对工牌表面的磨损和汗渍分布做了分析。根据汗渍沉积的浓度和模式反推,经常佩戴这枚工牌的人,应该是个左利手,而且有咬指甲的习惯。”
左利手?咬指甲?这与目前掌握的死者特征(右利手,指甲修剪整齐)完全不符!
“所以,这工牌之前很可能长期被另一个人佩戴!”陈锐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脱口而出。
“可能性极大。”老何点头,“而且,我们对两张证件上的指纹进行了分离提取。张超的身份证上,除了死者模糊的指纹,主要是一个陌生人的清晰指纹,推测是凶手或者经手人。而李国胜的工牌上,指纹更杂乱,但那个左利手的指纹占了主导。”
线索开始交叉、碰撞。
季青的思维在飞速运转:一个被伪装面容的死者,身上带着属于司机张超的、可能被篡改过的身份证,以及一枚长期被一个左利手、咬指甲的“李国胜”佩戴的工牌。
真正的张超和李国胜在哪里?
那个左利手的“李国胜”是谁?
死者为何需要被伪装?
她拿出电话,迅速拨通:
“排查星辉科技所有左利手的员工,尤其是研发部,以及有咬指甲习惯的人!”
“重新提审张超的家属和同事,确认他失踪前身份证有无异常,是否离过身!”
“扩大河道上下游搜索范围,寻找可能的第一现场,或者被丢弃的凶器、束线带等物证!”
放下电话,季青看向白板上并排贴着的张超和李国胜的照片,以及中间那个身份成谜的死者复原图。
三张面孔,如同三重迷雾。
凶手似乎精心布置了一个身份迷局,但法医老周和技术老何,正一点点地剥开那层“虚假的皮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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