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她们坐上了开往海淀黄庄的公交车。车厢摇晃,周红梅紧挨着许明月坐着,滔滔不绝地讲述她如何从南省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如何来到京都,如何在出版社工作之余坚持写作。
“你呢?”周红梅突然转向许明月,“数学天才的京都大学教授之路?”
许明月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没什么特别的。77年恢复高考,我考上了北大数学系,毕业后留校,就这么简单。”
“简单?”周红梅挑眉,“当年整个县里就你一个人考上北大,轰动一时呢。我记得县里还给你发了奖状和搪瓷缸子。”
许明月笑了:“你还记得那个缸子?我到现在还在用呢。”
公交车到站,她们下车走进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周红梅住在三楼的一个小单间,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温馨。墙上挂着南省的风景照片,书桌上堆满了书籍和稿纸,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
“地方小了点,”周红梅有些不好意思,“但离单位近,房租也便宜。”
许明月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一张黑白照片上——两个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姑娘站在稻田边上,背后是简陋的房屋。她走过去拿起照片,指尖轻轻抚过那个严肃的、戴着眼镜的自己,和旁边笑容灿烂的周红梅。
“你还留着这个……”许明月轻声说。
“当然,”周红梅走过来站在她身边,“那是我最珍贵的回忆之一。”
许明月将照片放回原处,和周红梅坐在床边继续聊天。这时,周红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递给许明月,“你看看这个。”许明月接过,翻开一看,竟是她们知青时期的日记。里面记录着两人一起劳作、谈天,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看着看着,许明月眼眶湿润,周红梅也有些动容。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两人走到窗边查看,只见楼下一群人围着一个摔倒的老人指指点点,却没人上前扶起。
周红梅皱起眉头,“现在的人怎么这样。”说完就要冲下楼。许明月拉住她,“别急,我们一起去。”两人迅速下楼,将老人扶起,并询问情况。老人感激不已,周围的人也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回到房间,周红梅感慨道:“不管时代怎么变,有些东西不能变。”许明月点头,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又回到了知青岁月,那份纯粹的情谊从未改变。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滴开始轻轻敲打玻璃。周红梅起身拉上窗帘,昏黄的台灯光线将房间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氛围中。
“要喝茶吗?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喝茉莉花茶。”周红梅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铁盒,里面装着晒干的茉莉花。
许明月眼睛一亮,“你还记得?我自己都好久没喝了,城里现在很难买到这种手工晒制的。”
“乡下老家人每年都会给我寄一些。”周红梅熟练地泡着茶,热水冲进玻璃杯,茉莉花在水中舒展,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许明月接过茶杯,双手捧着感受温度。“红梅,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她轻声问道,目光落在周红梅修长的手指上,那里有一层薄薄的痂,一看就是经常握笔才有的。
周红梅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那层薄痂在灯光下泛着淡黄色。“写多了,键盘和钢笔轮着用,还是会长茧。”她注意到许明月的目光,笑着解释。
“你出了多少本书了?”许明月捧着茶杯,茉莉香气氤氲在她鼻尖。
“十二本吧,大多是没人看的小说集。”周红梅耸耸肩,“就去年那本《麦田里的数学题》卖得还行,还被骂太晦涩。”
许明月突然呛了一口茶:“等等……那本书里提到的数学公式……”
“都是从你当年笔记本上抄的。”周红梅眼睛亮起来,“记得吗?下雨天没法出工,你就在炕上教我解方程。”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许明月感觉心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她放下茶杯,从包里取出一个皮质笔记本:“巧了,我今天还带着这个。”
周红梅接过翻开,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全是公式,边角还画着小小的向日葵——她当年最爱的花。手指抚过那些褪色的笔迹,她轻声念道:“1976年8月3日,暴雨,教红梅二元一次方程……”
“你居然留着……”周红梅声音有些哽咽。
“就像你留着那些照片一样。”许明月温和地说,“我在大学教拓扑学,但办公室里永远摆着你送我的那本《普希金诗集》。”
雨点敲打着玻璃,周红梅起身从书柜取出一叠手稿:“正在写的新书,主角是个数学系教授。”
许明月接过书本,缓缓翻开,目光随着书页的翻动而移动。然而,当她看到某一页时,突然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书页上的文字和插图,尤其是女主角手腕上的胎记,那独特的形状和位置,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不仅如此,书中描写的女主角讲课时的习惯动作,以及喝茉莉花茶时总要先闻三下的细节,都与她如出一辙。
“红梅,这是……”许明月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抬起头,目光与周红梅交汇。
周红梅的耳根微微发红,她有些慌乱地伸出手去收拾桌上的茶杯,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艺术创作总需要原型嘛。”
许明月却没有让她得逞,她迅速按住了周红梅的手,感受着她手上的温度和那些厚厚的茧子。这些茧子是多年写作留下的痕迹,许明月心头一颤,“这些年……你一直一个人?”
周红梅轻轻抽回手,“嗯。”她的声音很轻,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写作这事太耗人,我不想耽误谁。”说完,她顿了顿,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你呢?”
许明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有些黯淡,“我的一生已经献给数学了。”他的声音在雨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低沉。
两人之间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窗外的雨声依旧淅淅沥沥地响着。
突然,周红梅打破了沉默,“记得我们打赌的事吗?你说数学能解释一切,我说文学才能。”
许明月微微一怔,似乎想起了那个遥远的约定,“最后谁赢了?”
那天晚上,繁星闪烁,夜空如墨。我们偶然间瞥见一颗流星划过天际,那瞬间的璀璨光芒让我们都忘却了彼此之间的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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