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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远集团的总部大楼，像一柄锋利的玻璃匕首，直插江州市的天际线。
阳光在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似乎都会被它折射、切割，然后带着一种冰冷的、商业化的光泽，重新洒向人间。
苏晨走进大厦一楼那堪比五星级酒店大堂的空间时，前台小姐脸上挂着职业化到无可挑剔的微笑，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审视。这种审视，苏晨很熟悉，它在说：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最好放尊重点。
“您好，我找周宏远董事长，市府办的，苏晨。”
前台小姐的笑容标准依旧，只是在听到“市府办”三个字时，眼中的审视多了一丝不易察 ? 的警惕。她拿起电话，用轻柔但清晰的语调通报，整个过程没有让苏晨多等一秒，却又无形中拉开了一段距离。
片刻后，一位穿着得体套裙、妆容精致的女秘书从专属电梯里走了出来，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苏先生，您好，周董在办公室等您，请跟我来。”
她领着苏晨，走向那部需要刷卡才能启动的董事长专属电梯。电梯内壁是昂贵的镜面不锈钢，将两人的身影映照得有些失真。
顶层。
整个楼层似乎都属于周宏远一个人。
秘书推开一扇厚重的、由整块黑檀木制成的办公室大门，一股混合着顶级雪茄、陈年普洱和金钱的味道扑面而来。
办公室大得有些夸张，足以举办一场小型的舞会。正对着门的，是一张几乎有乒乓球台那么大的老板桌，桌上空无一物，只有一台造型极简的电脑。左手边，是整面墙的落地窗，站在这里，可以将江州市最繁华的cbd尽收眼底，产生一种将整座城市踩在脚下的错觉。
而周宏远，这位江州市民营企业界的“土皇帝”，此刻并没有坐在那张象征着权力的王座上。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中式真丝对襟衫，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面巨大的紫檀木博古架前，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银剪刀，一丝不苟地修剪着一盆造型奇特的罗汉松。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仿佛苏晨和女秘书只是两团无足轻重的空气。
女秘书对苏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罗汉松的枝叶被剪断时发出的、细微的“咔嚓”声。
苏晨没有开口，也没有挪动脚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打量着这个刻意营造出来的权力场。
他知道，这是对方给他的第一个下马威。用沉默和无视，来消磨他的锐气，让他产生焦躁和不安，从而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落入下风。
可惜，苏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的系统视野早已开启。
周宏远头顶的气运，与他见过的任何官员都截然不同。那是一团庞大而驳杂的金色气团，代表着他惊人的财富。但这金色之中，却混杂着大片蛮横霸道的赤红色，以及如同污油般粘稠的、代表着贪婪与原罪的黑色。整个气团翻涌不休，充满了侵略性和不稳定性，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目标人物：周宏远】
【主要气运：霸财（赤金）、贪婪（黑）、威吓（赤）】
【当前状态：正在对你施展“无声的蔑视咒缚”，试图通过环境与姿态压迫，建立心理优势。】
苏晨心中了然，嘴角甚至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声响。
苏晨就像一尊耐心的雕像，站得笔直，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终于，周宏远放下了手中的银剪刀，他拿起一块白色的丝绸方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这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身材微胖，面色红润，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看起来像个和气的富家翁。但那双小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却暴露了他豺狼般的本性。
“哎呀，怠慢了，怠慢了。”周宏远笑着朝苏晨走来，仿佛才刚刚发现他，“刚才在琢磨这盆松树，一入神，就忘了时间。市府办来的同志吧？快请坐，快请坐。”
他热情地将苏晨引到待客区的真皮沙发上，亲自从旁边一个恒温恒湿的茶柜里，取出一饼用棉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普洱茶。
“王市长派你来的？”他一边用茶针小心翼翼地撬着茶叶，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看着很年轻嘛，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叮！检测到“试探言灵：倚老卖老”。】
【言灵解析：通过强调年龄差异，将对话置于“长辈”对“晚辈”的语境中，试图掌握话语权，并探测你的深浅。】
苏晨微微一笑，身体适度前倾，摆出一个恭敬的姿态：“周总过奖了。王市长说，处理事情的能力，跟年纪无关，关键在于态度和诚意。他相信周总是位有大格局、明事理的企业家，所以才让我这个年轻人先来跟您私下沟通，也是为了保护宏远集团的声誉，免得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抬出了王振华这座大山，又将自己的年轻解释为“私下沟通”的善意，最后那句“免得事情闹大”，更是将一把柔软的刀子，轻轻抵在了周宏远的腰间。
周宏远撬动茶叶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皮，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白衬衫，黑西裤，干净得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但眼神清澈平静，说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完全没有同龄人见到他时那种或紧张、或谄媚的局促。
有点意思。
周宏远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将撬下的茶叶投入紫砂壶中，用滚沸的山泉水冲泡，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充满了表演性质。
“王市长太客气了。”他将第一泡洗茶水倒掉，重新注水，浓郁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我们宏远集团，是江州市土生土长的企业，对这座城市有感情。政府的工作，我们一向是全力支持的。之前那个项目，唉，说起来也是我们管理上出了点疏忽，下面的人办事不牢靠，给我们集团，也给市里添了麻烦。小苏同志你放心，该整改的，我们一定整改。”
他将一杯琥珀色的茶汤推到苏晨面前，话说得漂亮极了，主动承认错误，姿态放得极低，但对赔偿、罚款这些核心问题，却只字不提。
这是典型的避重就轻，想用一句“下属办事不牢”就把事情糊弄过去。
苏晨端起茶杯，没有喝，只是放在鼻尖闻了闻香气。
“周总快人快语，那我就不绕圈子了。”苏晨放下茶杯，目光直视着周宏远，“报告您应该也看过了，违建的事实很清楚。现在的问题是，后续处理。几百户业主的预付款，必须全额无息退还。另外，根据相关法规，集团需要缴纳一笔数额不菲的罚款。最后，那栋违建的楼，必须立即停工，听候市里的统一规划处置。”
他话说得很平缓，但内容却像一把重锤，一下下砸在周宏远的心头。
退款？罚款？停工？
周宏远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几分，他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眼睛眯了起来。
“小苏同志，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他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几百户业主的钱，都投到项目里了，现在让我退，我从哪变出这笔钱来？至于罚款，我们也是受害者嘛，是被下面的人蒙蔽了。一上来就谈钱，伤感情，也伤了我们这些民营企业家支持政府工作的心啊。”
他开始卖惨，甚至隐隐用“企业家”这个群体来施压。
【叮！检测到“绑架言灵：以退为进”。】
【言灵解析：将自身利益与“民营企业家群体”绑定，试图用“寒了心”的说辞进行道德施压，逼迫你做出让步。】
苏晨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周总，您误会了。”苏晨的身体向后靠去，姿态变得放松，仿佛在闲聊，“我今天来，不是来跟您谈钱的，钱是小事。”
“哦？”周宏远眉毛一挑，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我是来帮您解决一个更大的麻烦的。”苏晨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像一口古井，“我来之前，特意找人算了算。您这栋总部大楼，坐北朝南，背靠青山，面向活水，是难得的龙脉之地，所以宏远集团才能风生水起，财源广进。”
周宏远愣住了，他没想到一个市府办的年轻干部，会跟他聊起风水。这套说辞，他只在那些想从他这里拿钱的大师口中听到过。
“但是，”苏晨话锋一转，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凝重，“风水这东西，最怕的就是‘煞’。城西那个项目，违规动土，怨声载道，这就是一股‘怨煞’。这股煞气，已经冲了您集团的龙脉。您最近是不是觉得，做什么事都有些不顺？比如，签合同的时候，总会出点意想不到的岔子？或者，手底下最信任的人，会突然给您捅个大娄子？”
苏晨每说一句，周宏远的瞳孔就收缩一分。
签合同出岔子，手下人捅娄子……这些事，最近确实发生过！虽然都是些小问题，但接二连三地出现，也让他心里有些犯嘀咕。
他当然不信什么风水，但他信兆头！
“你……什么意思？”周宏远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警惕。
苏晨看着他，缓缓说出了准备已久的那句话，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
“我的意思是，那笔退款和罚款，您不能把它看成是损失。您得把它看成是……‘破财消灾’。主动把这笔不该赚的钱散出去，把这股‘怨煞’给泄掉。否则，煞气淤积，冲了主业的财运，那可就不是损失一栋楼、一笔罚款那么简单了。”
【叮！言灵植入：“破财消灾咒缚（因果版）”已释放！】
【咒缚效果：将“赔偿罚款”的行为，与“化解集团未来更大灾祸”的结果进行强力因果绑定。目标每犹豫一秒，潜意识中的“不祥预感”就会增强一分！】
话音落下，苏晨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不再言语。
而周宏远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他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死死地盯着苏晨，那双小眼睛里，第一次没有了轻视和试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疑、忌惮和狠戾的复杂光芒。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来谈判的。
他是来……下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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