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神……”
王大娘死死地盯着白仄，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母神竟然……竟然亲自‘改造’了你！”
“你一个外乡人……一个卑贱的人类！凭什么得到母神的恩赐！”
王大娘嫉妒到脸皮都开始起卷。
身形在油灯的光影下也变得扁平，单薄。
是纸人！
一个披着人皮的纸人！
只是那诡异的景象只持续了不到一秒，王大娘的身形又猛地重新恢复成人形。
她像是被什么规则束缚住了手脚，脸上的表情也从愤怒，变成了憋屈。
她不能动手。
“哼！”王大娘恶狠狠地剜了白仄一眼，又扫过桌边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三人，最后猛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砰地一声将木门重重摔上。
李肥肥狠狠咽了口唾沫，看着白仄的双眼都在放着金光！
“仄哥！我的亲哥啊！你又救了我一命！”他一把扑到白仄脚边，抱住眼前的金大腿。
王浩和秦九虽然没有李肥肥这么夸张，但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是实实在在的。他们看向白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感谢的话太轻。
询问的话，他们又不敢问出口。
白仄和他们，到底是不一样了。
“仄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说的那个引路鸡，是什么东西？”李肥肥被白仄踢了两脚，才松开手站了起来。
“引路鸡。顾名思义，自然是用来引路的。”白仄的声音很平，好似这是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只不过引的不是死人，是活人。”
李肥肥还是一头雾水，王浩却听出了些门道：“引活人？这鸡难道有问题？”
白仄点了点头：“活纸庄的规矩，人死后，要选一只阳气最足的公鸡，用逝者的头发、指甲喂养三日。”
“出殡前，再用这只鸡炖煮成汤，让‘亲近’之人在葬礼前喝下。”
他的视线扫过地上那摊狼藉的汤水碎肉，最后落在了脸色煞白的李肥肥身上。
“这样，活人的身上，就沾染了死人的气息。在哭丧的时候，哭得越伤心，‘亲近’之人与死人之间的牵连，就会越深。那么活人的界限也会越模糊。”
他每说一句，李肥肥和王浩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秦九想起了村长说的那句“我们扎的纸人，那可是顶顶好的，有灵性。”更是浑身发冷。
灵性……
“呕——”
秦九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冲到墙角，剧烈地干呕起来。
“秦九姐！你没事吧？”李肥肥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拍她的背。
直到胃里的酸水也吐了个干净，秦九才颤抖着手，指着地上那摊鸡汤：“纸人，要先有骨架。用竹篾扎好，是为人骨。再糊上纸，画上五官，穿上衣裳，是为人皮。”
“可光有骨架和皮囊，那还是死物。”
秦九又干呕了一下，胃里翻江倒海地翻腾。
“你是说……”王浩此时也回过味来了，说：“那些纸人所谓的‘灵性’，不是扎出来的，是……”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从什么东西里抽离出来的动作。
“是换进去的！”
李肥肥已经彻底听傻了：“所以，活纸庄的活……是这么个‘活’法？”
“……”
白仄的视线从墙角干呕的秦九，移到面无人色的王浩，又落在了已经快站不稳的李肥肥身上，缓缓吐出了两个字：“不止。”
“等你们的魂被引渡到纸人身上，你们留下的躯壳，就会成为下一场丧事的主角。等待着下一批，像你们一样，远道而来的‘宾客’。”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一场永不落幕的丧事，一个不断吞噬活人的村庄。
秦九扶着墙，勉强站直了身体。她的脸色惨白，但眼神却死死地锁在白仄身上：“所以，祠堂里我们祭拜的‘逝者’……是上一批……‘宾客’？不是纸安的儿子，纸三。纸三只是被牺牲的障眼法，用来误导我们？”
“不然呢？”白仄反问。
为什么村长面对“儿子”的死亡毫无悲伤。
为什么村民们对他们这些外来者，抱有那种诡异的“热情”。
一切都有了解释。
“可活纸庄的生存规则……接受馈赠，哭丧……”
王浩见白仄眼神中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声音干涩到疼痛：“它在欺骗我们？为什么……”
“遵守规则不是所有副本的铁律吗？祠堂里我们也是靠着规则的提醒活了下来啊！”
规则会隐藏信息。
但已表露出来的却是真实可信的。
这是所有幸存者默认的事情。
可现在，他们的副本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情况！
规则……
不可信了。
3S级副本。
原来这才是3S级副本真正的恐怖之处。
李肥肥终于崩溃了，他揪着自己的头发，双眼通红：“规则是假的，那我们还能信什么？我们到底要怎么活下去！”
“等等！……我们没喝汤！”王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还不算太笨。”白仄的夸奖把崩溃绝望的几人从边缘拉了回来。
“仄哥！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救？我们没喝汤，就不用被换魂了？”李肥肥燃起希望。
“想得美。”白仄一句话就将他打回了原型：“你们以为，‘馈赠’就只有这一种形式吗？”
“这碗引路鸡汤，只是最直接、最省事的一种方法。你们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三人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是啊，他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活纸庄的规则是陷阱，村民是披着人皮的纸人，他们的目的，就是将活人的魂魄，换进新的纸人躯壳里。
现在，他们撕破了脸，对方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距离明天的葬礼，还有整整一晚。
这一晚，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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