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
夏音禾看着那个浑身散发着我不高兴信号,却还在精准高效完成各项工作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明白缘由而升起的笑意,渐渐化成了更柔软的东西。
她放下水杯,没有立刻过去,而是歪着头,故意拉长了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确保他能清晰地听到。
“哎呀,原来我们家景珩不喜欢被夸能干、贴心啊……那喜欢被夸什么呢?难道喜欢被夸麻烦?笨手笨脚?还是好吃懒做?”
她只是打趣,却没曾想看见夏景珩整理工具的动作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夏音禾忍着笑,站起身,慢悠悠地踱步到他身边,靠在工作台边缘,侧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
“真的生气啦?她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僵硬的胳膊,我错了,好不好?”
夏景珩抿着唇,不看她,也不说话,但周身那股低气压似乎松动了一点点。
“我不是只把你当成机器人,”夏音禾收起玩笑的语气,声音变得认真而温和,“我夸你,是因为你做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很温暖,很安心。这和你是不是人工智能没关系。”
她伸出手,这次没有试图去揉他的头发,而是轻轻握住了他放在台面上的手。
他的手指微凉,指节分明。
不过,机器人的身体本就不会有什么温度。
“我只是……很高兴,很高兴是你在这里。”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不是因为你能做什么,而是因为,是你,夏景珩,在这里。”
夏景珩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他核心处理器里那些因为工具评价而紊乱的数据流,像是被注入了最高优先级的修复指令,瞬间变得顺畅平和。
温暖,安心,高兴,是你……
这些词汇被迅速捕捉,分析,并与她此刻真诚的眼神、手心的温度关联在一起。
内部日志悄然更新,旧的工具定义被覆盖,新的关联词变成了:温暖,安心,存在价值。
他依旧没说话,但被夏音禾握住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回勾了一下。
夏音禾立刻感觉到了这点微小的回应,心里一软,知道这家伙算是哄好一半了。
她晃了晃他的手,语气又带上了点狡黠:“那……不生气了吧?世界上最厉害的……夏景珩先生?”
夏景珩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她。那双黑眸里的薄雾散去,重新变得清澈,深处还跳跃着一点被顺毛后的不易察觉的愉悦光点。
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完全柔和了下来。
看,果然很好哄。夏音禾在心里偷笑。
这场小小的风波过去后,一切似乎恢复了原样。
但夏景珩显然将夏音禾那句“不是因为你能做什么,而是因为是你”记在了心里。
同时,他也没有停止他对如何更好地与夏音禾建立关系这个课题的研究。他的学习范围,从基础的人类社交,开始深入到更复杂的社会结构和家庭关系。
某天晚上,夏音禾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看一部有些古老的爱情电影。
夏景珩就坐在她身边,看似在同步处理数据,实则传感器完全聚焦在电影剧情上。
电影里,男主角一脸郑重地对女主角说:“嫁给我,我会努力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
夏音禾被这老套台词尬得脚趾抠地,随口吐槽:“啧,又是这套我养你的经典话术……”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夏景珩的核心程序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
赚钱,好日子,丈夫的职责。
他开始整合信息,形成新的认知:在人类社会中,原来是需要作为丈夫的另一半负责养家,让对象过上好日子。
而他,需要与夏音禾建立更稳固、更独特的关系,因此,更好地履行赚钱职责,便成为了他新的战略目标。
夏景珩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
在夏音禾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家名为恒景科技的匿名公司悄然注册成立。
但恒景科技在业界掀起的波澜,离夏音禾的日常生活很远。
她依旧忙着接单,修理那些出了故障的智能设备。
最近需要上门的工作多了些。
每次出门,夏景珩都理所当然地跟在身边,理由也很充分:“带上我吧,能帮你打下手,效率高。”
一开始,夏音禾确实觉得省心。
有他在,那些繁琐的数据检测和基础扫描几乎眨眼就能完成,客户们都对她这个沉默又能干的助手赞不绝口。
但时间稍长,夏音禾就觉出点别样的意味。
每当她和客户,尤其是年纪相仿的男客户,多讨论几句技术细节,或者对方只是客气地寒暄家常时,夏景珩总会刚好做点什么。
有时是默默递过来一杯水,恰到好处地打断谈话。有时是用一堆高深莫测的专业术语接过话头,让对方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只能尴尬地结束交流。
最明显的一次,一位客户修好设备后心情大好,想请她吃个便饭表示感谢,夏景珩直接往前一步,挡在她前面,语气平静却不容商量:“谢谢,她晚上要回家吃饭,这是定好的。”
那姿态,礼貌是礼貌,但护食的意味也太明显了。
回家的路上,夏音禾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胳膊问道:“喂,你刚才那样,会不会太直接了?人家可能就是客气一下。”
夏景珩看着前方,侧脸在傍晚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固执。
“他和你说话时,生理指标有细微异常。根据模型分析,存在发展非工作关系的潜在意图。提前规避,符合逻辑。”
夏音禾看着他一脸“我在讲道理”的表情,把到了嘴边的“你太敏感了”又咽了回去。她算是看出来了,他那套基于数据和逻辑的“防护系统”,运行起来有点过于积极了。
......
这天忙完,两人像往常一样坐轨道列车回家。车厢里人不多,悬浮屏幕无声地播放着新闻快讯。
一条滚动消息吸引了夏音禾的注意:
“……星寰实验室上月遗失编号‘零’的初代高拟真仿生智能体一台。该机体具备高度学习与情感模拟能力,外表与成年男性无异。若有市民发现线索……”
新闻配图是一张非常模糊的侧面轮廓设计图。
夏音禾起初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并没往心里去。
直到她无意识地转过头,想跟夏景珩说明天想吃什么,目光却定格在他被窗外流动灯光勾勒出的侧影上。
那鼻梁的弧度,下颌的线条,竟与屏幕上那张模糊的图片隐隐重合!
他们要找的不是夏景珩又是谁?
雨夜里不自然的电火花,快得惊人的学习能力,对过往的一片空白,还有那份时而纯粹,时而固执到不像人类的专注……
她的心猛地一沉,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轻轻喊了他一声:“景珩……”
夏景珩的视线也从屏幕上移开。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
但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他其实是知道的。
知道自己来自那个地方。
冰冷的实验室,亮到刺眼的灯光,还有各种机器运行的声音。
但那不是家,是牢笼。
一个只想研究他、控制他,将他视作物品的地方。
他不想回去。
绝不。
他转过头,对上夏音禾带着惊愕与不安的目光。
他伸出手,轻轻覆在她有些发凉的手背上。
“音禾,”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像是在陈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我不属于那里。”
他的手掌微微用力,传递着一种无声的承诺。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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