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刚打湿药圃的石阶,林风就揣着千年返童花蹲在了青焰炉前,脑袋上扣着顶破草帽,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上还沾着点灶灰——活脱脱一个守炉的老杂役。王铁蛋蹲在旁边给他扇风,炭火烧得响,把两人的脸映得红扑扑的。
风哥,真要在这儿炼啊?王铁蛋瞅着周围来往的弟子,压低声音,昨儿周成被执法堂拖走时,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他徒弟说不定正盯着咱呢。
林风往炉里添了块灵炭,草帽沿压得更低: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他慢悠悠地掏出个豁口的瓦罐,把千年返童花的花瓣一片片撕下来,动作慢得像在数米粒,你看那棵老槐树底下,穿蓝布褂子那小子,脚底下沾着丹堂的滑石粉,不是周成的人是谁?
王铁蛋一瞅,果然见个瘦高弟子正假装看灵草,眼角却不住往这边瞟。他刚要瞪眼,被林风一把按住:别露相。林风抓起把枯草根扔进炉里,呛得自己咳嗽两声,声音嘶哑得像漏风的风箱,咳...这破炉子,烧了三十年还是这么呛人...
这话刚落,就听有人嗤笑:张老头,你这破瓦罐能炼出啥好东西?别糟蹋了那点灵草。
来人是周成的大徒弟钱通,穿着身体面的锦袍,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身后跟着两个小跟班,走路带风地停在炉前。他斜眼瞥着林风手里的瓦罐,见里面除了些枯草根就是几片蔫巴的花瓣,嘴角撇得更高:我说老东西,昨儿执法堂来抓人时,你是不是躲在柴堆里吓得尿裤子了?
林风佝偻着背,咳嗽得更厉害了,手里的瓦罐差点掉地上:钱...钱师兄说笑了...我这老骨头...哪敢看那些...他故意把老骨头三个字说得颤巍巍的,草帽底下的眼睛却亮得很。
王铁蛋在旁边急得直搓手——风哥这装得也太像了,昨儿在密室里捏碎周成手腕时那股狠劲,跟现在这副怂样比,简直判若两人。
钱通身后的跟班跳出来,抬脚就往炭盆边踢:老头,识相点就赶紧把炉子挪走,这地方是你该待的?
别别别!林风慌忙用身子护住炉子,肩膀被那跟班撞得一歪,草帽掉在地上,露出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其实是用伪装面具变的),这炉药是给苏师姐炼的...她等着用呢...
苏清晏?钱通眼睛一亮,突然换了副嘴脸,假惺惺地扶了林风一把,早说啊!苏师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话锋一转,往瓦罐里瞅了瞅,不过你这药材也太差了点,我那儿有刚从丹堂领的凝神草,要不...我替你送去?
林风心里冷笑——这小子是想借机攀苏清晏呢。他故意露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手抖得像筛糠:那...那太谢谢钱师兄了...只是...只是这药得用老法子炼才有效...我怕...怕您嫌麻烦...
麻烦啥?钱通拍着胸脯,苏师姐的事,再麻烦我也乐意!他说着就要去夺瓦罐,手指刚碰到罐沿,突然听林风喊了声:小心烫!
林风中往后一躲,瓦罐里的药渣洒了钱通一袖子,混着炭灰在锦袍上印出个黑手印。钱通一声跳开,看着袖子上的污渍,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老东西!你故意的!
对不住对不住!林风连忙鞠躬,腰弯得像只虾米,我这手抖的毛病又犯了...要不...要不我给您擦擦?他摸出块黑乎乎的抹布就往前凑。
滚开!钱通嫌恶地躲开,一脚踹在炭盆上,火星子溅了林风一裤腿,给我等着!他甩着袖子走了,跟班临走时还恶狠狠地踢翻了旁边的灵草筐。
王铁蛋气得要追上去,被林风拉住:急啥。他慢悠悠捡起草帽戴上,拍了拍裤腿上的火星,你看老槐树下那小子,是不是跟上去报信了?
果然见那蓝布褂子弟子偷偷摸摸跟了上去。王铁蛋这才明白:风哥,你是故意让他去报信?
林风往炉里添了块沉香木,火苗突然窜起半尺高,带着股异香:周成的徒弟里,就数钱通最蠢还最贪。他肯定会去丹堂搬救兵,说我拿了好药材故意刁难他——等会儿人来齐了,才好唱戏。
正说着,就见苏清晏提着药箱走来,看到翻倒的灵草筐,眉梢挑了挑:这是怎么了?
林风立刻换上委屈脸,声音比刚才更哑:苏师姐...我...我不小心把钱师兄的袍子弄脏了...他指了指青焰炉,您要的凝神散快炼好了...就是...就是被他们踢了一脚,不知道还有效没...
苏清晏何等聪明,扫了眼炭盆里没烧尽的沉香木,就知道这老杂役的是装的。她忍着笑蹲下身,故意提高声音:不碍事,张老伯的手艺我信得过。上次我那株千年雪莲,不就是您用这破瓦罐炼出药效的?
这话一出口,周围假装路过的弟子都竖起了耳朵——千年雪莲?用破瓦罐炼?这老杂役有点东西啊!
王铁蛋在旁边憋笑快憋出内伤,心说风哥这招高啊,借苏师姐的嘴往外一放,等会儿来的人越多,等下揭穿时就越打脸。
没半炷香的功夫,钱通果然带着人回来了,身后跟着丹堂的两个管事,还有七八个周成的旧部,一个个横眉竖眼,把青焰炉围了个圈。为首的高个管事叫刘猛,是周成的拜把子兄弟,三角眼瞪得像铜铃:哪个老东西敢在丹堂门口撒野?
钱通指着林风,添油加醋地喊:刘管事!就是他!拿着些破烂药材冒充好东西,还故意弄脏我的袍子,分明是没把丹堂放在眼里!
林风缩着脖子躲到苏清晏身后,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没有...我就是...就是给苏师姐炼点药...
给苏师姐炼药?刘猛冷笑一声,抬脚就往青焰炉上踹,就这破炉子?也配?
他脚还没碰到炉子,突然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挡住——苏清晏不知何时站到了炉前,手里的银针转得飞快:刘管事,欺负一个守炉的老伯,传出去不怕让人笑话?
苏师妹别护着他!刘猛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这老东西刚才还说,能用破瓦罐炼出千年雪莲的药效,这不是嘲讽丹堂的炼丹术吗?
周围的弟子顿时议论起来:
真的假的?破瓦罐炼雪莲?
我看是吹牛吧,丹堂最好的紫金炉都未必能行...
这老头怕不是老糊涂了?
林风在苏清晏身后偷偷拽了拽她的袖子,苏清晏会意,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张老伯确实炼过...只是...只是方法比较特别...
特别?我看是胡来!刘猛上前一步,唾沫星子喷了林风一脸,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炼丹术!他冲身后喊,把我的赤铜炉抬来!
两个弟子立刻抬来个半人高的红铜炉,炉身上刻着繁复的火焰纹,一看就不是凡品。刘猛得意地拍着炉身:看见没?这是用火山赤铜炼的,能聚火,能锁气,就你那破瓦罐,给我提鞋都不配!
林风缩着脖子,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唾沫,小声嘟囔:炉子好...不代表手艺好...
你说啥?刘猛眼睛一瞪,老东西,敢不敢跟我比一场?就炼凝神散,谁炼的药效好,谁就赢!输的人,给对方磕三个响头!
周围顿时起哄:比!比!比!
钱通更是跳得最高:刘管事加油!让这老东西知道厉害!
林风还是那副怂样,一个劲摆手:不比不比...我这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不敢了?刘猛步步紧逼,刚才不是挺能吹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会炼丹,全是苏师妹帮你吹的?
这话戳到了苏清晏的痛处,她皱眉道:刘管事说话注意点!
怎么?被我说中了?刘猛笑得更得意了,要么比,要么现在就磕头认错,滚出回春宗!
林风被逼无奈,慢慢直起腰,叹了口气:好吧...只是...我这瓦罐...怕是比不过您的赤铜炉...
少废话!刘猛已经让人备好了药材,全是上好的凝神草,还特意用玉盘端着,我让你先选,免得说我欺负你!
林风慢悠悠地从瓦罐里掏出些枯草根、干树叶,还有几片没撕完的千年返童花花瓣(混在里面,谁也没注意),往瓦罐里一扔,又舀了勺井水:我...我就用这些吧...
哈哈哈!刘猛笑得直不起腰,老东西,你是来搞笑的吗?就这破烂,能炼出药来?
钱通跟着起哄:我看他是吓傻了!
林风没理他们,蹲在炉前,用根烧黑的木棍慢悠悠地搅着瓦罐,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那悠闲的样子,不像在炼丹,倒像在熬粥。
刘猛不耐烦了,大喝一声:看我的!他手捏法诀,指尖弹出三道火星,精准地落在赤铜炉下的炭上,火苗地窜起,把炉身映得通红。他又抓起玉盘里的凝神草,手腕一抖,草叶均匀地撒入炉中,动作行云流水,引得周围一片叫好。
看见没?这叫控火术!刘猛得意地瞥向林风,火候差一丝,药效就差三成!
林风还在慢悠悠地搅着瓦罐,瓦罐里的水刚冒泡,他就把罐子从火上挪开,用块破布裹着罐口,晃了晃:我的...好像好了...
好了?刘猛差点笑掉大牙,前后不到一炷香,你这是炼药还是煮茶?我看你就是想耍赖!
是不是耍赖...试试就知道了。林风把瓦罐往地上一放,谁先来试试?
钱通自告奋勇:我来!他先走到刘猛的赤铜炉前,刘猛打开炉盖,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里面是颗颗圆润的青色药丸。钱通拿起一粒服下,闭眼运功片刻,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青石上,的一声,石面裂了道缝:好!刘管事的凝神散,力道至少增了三成!
周围又是一阵叫好,刘猛的脸都快笑烂了。钱通得意地走到林风的瓦罐前,故意用脚踢了踢罐子:老东西,我倒要看看你这破玩意儿有啥效果。他捏着鼻子掀开罐盖,里面是些黑乎乎的糊糊,散发着股焦味。
这...这能吃?钱通皱着眉,被刘猛推了一把:吃!怕啥?毒死了算我的!
钱通只好捏起一小块糊糊塞进嘴里,刚嚼了两下,突然眼睛瞪得像铜铃,脸地涨成紫色,浑身的青筋都爆起来了,像只充气的蛤蟆。
你...你咋了?刘猛吓了一跳。
钱通说不出话,突然一嗓子蹦起来,一拳砸向旁边的老槐树——一声,合抱粗的树干竟被他砸断了!他自己也被反震得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嘴里还冒着白气。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小弟子怯生生地说:这...这力道...至少增了十倍吧?
刘猛的脸僵在那里,嘴角抽了抽:不...不可能!这老东西肯定加了禁药!
我可没加。林风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刚才那副佝偻的样子全没了,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的皱纹像潮水般退去,露出张三十多岁的俊朗面容,哪还有半分老杂役的样子?
你...你是谁?刘猛指着他,声音都在抖。
林风摘下草帽,随手扔在地上,拿起瓦罐晃了晃,里面的糊糊发出声:忘了告诉你,我这老法子,讲究以药养气,以气催力,用千年返童花的灵气打底,再配上三十年的陈艾根...哦对了,刚才加的井水,是凌晨三点的灵脉泉眼水。
他走到目瞪口呆的刘猛面前,突然抬手,看似轻飘飘地往赤铜炉上一拍——
半人高的赤铜炉竟被拍得翻了个底朝天,里面的药丸滚了一地,炉身还裂了道缝。林风拍了拍手,像拍掉点灰尘:至于你的控火术...他瞥了眼地上的碎炉,火候是够了,就是缺了点。
刘猛彻底傻了,张着嘴说不出话,周围的弟子们更是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哪是守炉的老杂役?这分明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佬啊!
林风没理他们,走到还在地上哼哼的钱通面前,蹲下身:滋味咋样?要不要再尝点?
钱通吓得连连摇头,嘴里直冒白沫:不...不了...前辈饶命...
刚才不是挺横吗?林风笑了笑,突然提高声音,周成用禁药作弊,你们这些当徒弟的不但不劝,还敢在这儿仗势欺人...真当回春宗没人管了?
这话像惊雷似的炸在众人耳边,那些周成的旧部顿时慌了,有几个想偷偷溜走,被苏清晏带来的执法弟子拦住。
刘猛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前辈饶命!我们都是被周成蒙蔽的!求前辈高抬贵手!
林风没理他,转头冲王铁蛋眨眨眼:铁蛋,把剩下的装起来,回去给赵师兄他们分分,就当...添道小菜。
王铁蛋憋着笑,拿个小陶罐把瓦罐里的糊糊装起来,路过刘猛身边时,故意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苏清晏走到林风身边,看着满地狼藉,无奈地摇摇头:你啊,每次都把事情闹这么大。
林风耸耸肩:对付这种人,就得让他们知道疼。他突然凑近她,压低声音,对了,我现在这模样,比赵师兄帅吧?
苏清晏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耳根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林风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刘猛和围观弟子们那又惊又怕又恨的眼神,心里美得不行——装叉装到这份上,这趟回春宗没白来!
阳光穿过槐树叶,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青焰炉里的火苗还在跳动,像在为这场漂亮的反转鼓掌。王铁蛋凑过来,笑得一脸灿烂:风哥,接下来咱干啥?
林风摸了摸下巴,目光投向丹堂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周成不是还有个师父在闭关吗?听说...他手里有本《九转还魂丹》的秘方...
“风哥,你胆子也大了吧?人家可是元婴修士,我可不想陪你疯了,我修炼去,我要突破金丹,变年轻才是我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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