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泪痕峡谷,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界德克萨斯州的灼热阳光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削弱,谷内光线昏暗,泛着一种不自然的惨绿色调。
空气凝滞而沉重,弥漫着尘土、腐烂植物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金属与臭氧混合的奇异气味,那是强大惰性能量淤积的表征。
脚下的土地不再是松软的红土,而是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易碎的粉末,踩上去沙沙作响。
峡谷两侧的岩壁扭曲怪诞,仿佛曾处于熔融状态又被强行冷却,布满了不规则的褶皱和孔洞。
那些植物,低矮的灌木枝叶蜷曲,呈现出病态的墨绿色或诡异的紫色;高大的仙人掌表面覆盖着一层石质般的硬壳,有些甚至已经部分石化,与岩壁融为一体。
“这里的空气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萨拉压低声音,紧了紧手中的猎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家族传说带来的恐惧,在此刻化为了切实的生理压迫感。
老卡洛斯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地上的灰白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又任由其从指缝滑落。“这是‘生命被抽走’后留下的灰烬,也是土地的悲伤。”他喃喃道,指向岩壁上一处模糊的、仿佛天然形成的螺旋纹路,
“看这个,古老的标记,警告生灵止步。但它的力量已经扭曲了这些标记,让它们充满了愤怒。”
张烨没有说话,他微闭双目,灵台清明,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四周蔓延。在他独特的感知中,周遭并非死寂,而是充斥着一种沉重、粘稠、充满怨怼的“煞气”。
这煞气与寻常阴邪之气不同,它更接近于大地本身病态脉搏的体现,带着一种亘古的悲伤和冰冷的愤怒。
“这地方的能量堵得厉害,就像人身体里血脉不通、毒素堆积一样。所有不正常的能量,都像无数条河流汇入大海似的,朝着那边流过去。”他抬手指向峡谷蜿蜒曲折的尽头,只见昏暗之中,隐隐透出更浓的绿光,接着道:“问题的核心肯定就在那里。那个能量汇聚的地方,简直像一道巨大的伤口。”
小队沿着张烨指引的方向,在萨拉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前行。
萨拉凭借着对家族日记记载的记忆和对地形天生的敏锐,选择了一条相对隐蔽、沿着干涸河床行进的小路。
行进不到一里,他们便遭遇了第一波直观的威胁。
几具野狼和郊狼的石像散落在河床碎石之中,它们保持着扑击或奔逃的姿态,獠牙毕露,眼神中的惊恐被永恒定格。石像表面光滑冰冷,与峡谷的岩石别无二致。
“它们是被‘凝视’的,”萨拉声音有些发颤,“就在不久前。”
老卡洛斯在一具狼形石像旁停下,用手抚摸着石像冰冷的表面,闭目感应了片刻,脸色难看:“恐惧,还有贪婪。它们一定是想捕食谷里某些受能量影响而变异的生物,结果显而易见”
话音未落,前方一块看似普通的巨岩突然发出了“咔嚓”的碎裂声。在三人警惕的目光中,巨岩表面剥落,一个由碎石和岩块粗糙拼接而成的、约一人高的类人形怪物站了起来。它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微弱的绿光,手臂是两根粗壮的石柱,行动间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岩石守卫!”
老卡洛斯低呼,“‘沉睡者’无意识的造物,驱逐一切闯入者!”
那岩石守卫发现了三人,眼眶中的绿光骤然一亮,迈着沉重的步伐冲了过来,地面随之微微震动。
萨拉下意识举枪瞄准,却被张烨按住。
“勿要动用火药,声响与杀气恐会引来更多,乃至惊动核心。”
张烨上前一步,面对冲来的岩石守卫,神色不变。他并指如剑,凌空虚画,一道微不可见的金光符箓瞬间成型,悄无声息地印在了岩石守卫的胸口。
“敕令,散!”
金光没入,岩石守卫前冲的动作猛地一滞,构成其身体的石块仿佛失去了粘合力,哗啦一声散落一地,重新变回一堆毫无生气的碎石,只有那两点绿光如同萤火般飘散消失。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快如电光石火。
萨拉看得目瞪口呆,她虽然知道张烨不凡,但如此轻描淡写地解决掉一个看起来极具威胁的怪物,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老卡洛斯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他喃喃道:“竟然不是破坏,而是‘分解’了维持它形态的能量核心,东方那个神奇国度修行者的手段,果然奇特。”
张烨微微喘息了一下,看似轻松,实则刚才那一记“破邪灵符”对心神的消耗不小,尤其是在这种煞气浓郁的环境下。他沉声道:“此等守卫,乃此地煞气依附顽石所化,无穷无尽。吾等需加快速度,直捣核心,方是正道。”
经此一遭,小队行进更加谨慎,也更加迅速。张烨不时以符箓或精妙的身法提前点破沿途可能被激活的岩石守卫,或是避开某些能量异常躁动的区域。
随着不断深入,空气中的绿光越来越明显,那股沉滞的压迫感也愈发强烈。峡谷开始收窄,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仿佛被陨石撞击形成的天坑边缘。
天坑直径目测超过数百米,深不见底。坑壁陡峭,呈螺旋状向下延伸。而坑底,并非一片黑暗,而是涌动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液态翡翠般的绿色光芒,光芒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将整个天坑映照得一片诡谲迷离。即使站在边缘,也能感受到那股磅礴、古老、充满了无尽悲伤与愤怒的意志,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萨拉脸色苍白,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家族血脉中对这里的恐惧被放大到了极致,“我曾曾祖父描述的‘巨石之心’,就在下面。”
老卡洛斯望着那搏动的绿光,身体微微颤抖,既是敬畏,也是恐惧:“它、它醒着,而且,非常非常愤怒。”
张烨站在天坑边缘,道袍在无形的能量场中微微鼓荡。他凝视着那深渊中的绿光,感受着那与他所修道法截然不同、却又同源于“天地”的庞大力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找到了。”他轻声道,眼神无比凝重,“接下来,便是见分晓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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