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之后是烦恼。
小豪很快就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龄，老爷子主动去找附近的幼儿园，给小孙子报了名，而后又在家里宣布由他自己负责接送小孙子。
张婧悄悄地跟林军商量，是不是不能让老爷子大包大揽，毕竟小豪在隔代亲的影响下，已经有些膨胀了，待人接物都是以自己为中心，全然不管他人的感受。
林军考虑了几天，终于决定要跟父亲好好谈一次，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父子间的这次谈话居然导致爆发了一场家庭战争。
老爷子听到林军述说小孙子存在的问题时，当即勃然大怒，不仅拍着桌子斥责林军太苛求，而且还拿林军夫妻俩给小孙子起名时不征求他作为爷爷的意见的事，责怪林军不尊重长辈，俩人越说越激动，就连老太太在一边要求他们停止争吵都不起作用。最终，父子之间的争执以老太太由于激动导致旧病复发而暂时告一段落。全家人不得不赶紧打电话叫急救车，送老太太去医院……
医院观察室里，林军守在母亲的病床前，望着神志尚未清醒的母亲，心里翻涌着无尽的懊悔……
老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先回去吧，小豪还在家里呢，我在这儿看着你妈就行啦。”老爷子对着林军说道。
“您先回去休息吧，小豪有他妈就行了，我守着妈。”
这时，值班医生走了过来，“家属来一下。”
老爷子和林军不约而同地跟着医生向外走去。
“你看着你妈，我去就行了。”
“您去？您了解我妈这些年的病情吗？知道都做过哪些治疗吗？”林军没好气地说道：“还是我过去吧，医生问什么，我也好直接告诉医生。”
老爷子听到林军的话，只好回到老伴儿的病床前。
“病人的情况不乐观，甚至可以说还是很危险的。”医生开口就是先把例行的提醒内容告诉病人家属，以规避后续治疗中可能出现的各种麻烦。
“病人的这种情况有多长时间了？以前都吃过哪些药？做过什么治疗？”医生接着问道。
林军一五一十地把母亲的病情和治疗过程叙述给医生。
“那以前的病情还是有好转的，这次复发可能会加重病情，导致超过以前的状态。而且，这种情况一般是复发一次就会加重一些，所以基本上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就是病人清醒以后也可能会长期卧床不起。”
“医生，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没有。至少从目前的医学水平来说，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知道了，那就麻烦您帮忙尽量缓解一下。”
“我们会尽力的。”
“谢谢医生，您看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病人缓解了，我们会转入病房再做后续的治疗。我现在给你开住院单，你先把费用交了，后面就可以直接进病房了，不然会耽误时间。”
“好的。”
医生开了单子，林军接过单子，住院费预交押金是五千元。
看着金额，林军有些头大。大晚上的，银行都关门休息了，到哪儿准备这么一笔钱？
“医生，这个押金能明天上午交吗？”林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银行下班了，取不了钱。”
“没事，这个单子三天之内都有效，就是越早交越好，否则病人清醒过来无法继续治疗，会影响治疗效果。”
“好的，谢谢医生。”
林军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回到观察室，把医生介绍的情况告诉给父亲，父亲听到住院押金时沉默不语了。
过了许久，老爷子才开口道：“本来家里还有点钱，给小豪交幼儿园的钱用了一些，我准备下个月要回老家一趟，老家那边正在编家谱，邀请我去负责。”
林军一听父亲的想法，也是无语了。
“妈治病的钱不用家里出，我自己这儿还有些积蓄，完全够用了，包括小豪上幼儿园的钱是多少，我来出。”
老爷子露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用略带尴尬的语气说道：“每个学期是六百。”
“我明天上午去取钱，完了给您，您先回家休息吧。”
老爷子回家了。
林军走出急诊室，用大哥大给张婧打了个电话。
“老公，妈怎么样了？”张婧焦急的问道。
“还没有清醒过来……”林军有些哽咽。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张婧听到林军的声音有些不对，更加着急了。
“目前来看，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就是医生说可能会加重之前的病情。”
“都怪我，要不是我跟你说去和爸谈谈小豪的事，也不会这样。”张婧自责道。结婚几年来，婆婆对她视如己出，而从小就失去双亲的她更是珍惜这份感情。
“不怪你。是我不好，要不是跟爸吵起来，妈也不会着急生气，导致发病。”林军感到身心疲惫不堪。
“媳妇儿，你听我说，明天上午你请个假，等银行开门了，先拿着存折去取一万块钱，给我送到医院来，这边给妈办住院手续要用。另外，爸已经回家了，你安慰安慰他，就说我在医院盯着就行了，别让他再来医院替换我了。这边需要了解妈以前的病情和治疗经过，爸都不清楚，到时候再耽误时间。小豪睡了吗？”
“嗯，等会儿我陪爸聊聊天。小豪已经睡了。”
“那就这样吧，这电话费太贵了。”
“好的，老公，你也找机会休息一下，注意身体。”
林军一夜没有合眼，坐在母亲的病床前看着母亲。
到了早晨，母亲清醒了过来，跟林军说想喝水。
林军赶紧先去找了医生来给母亲做个检查，然后拿起放在病床边小柜子上的水杯，去开水间倒去一部分凉水，重新接了点热水，回到病床前，给母亲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了几口水。
医生已经做完了检查。示意林军跟他出去。
“妈，您想不想吃点东西？”
“嗯，给……给我……弄点稀的……”母亲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买点吃的。”
林军走出观察室，找到医生。
“病人已经醒了，但是情况依然不乐观，应该是有脑部有栓塞，等会要做个ct检查一下，你先去交费，然后再去放射科预约一下，估计上午应该能约上做检查。”说着，医生将开好的检查单交给林军。
“好的，谢谢医生。我母亲想吃点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吃？”
“可以，最好是流食，清淡点，不然病人不能活动会加大消化道代谢的压力。”
林军按照医生的安排，先去交费，再去预约，预约到上午十点半左右做检查，然后上街去买早点。
等林军回到医院急诊科时，张婧已经来了，正在用毛巾给婆婆擦脸……
“妈，已经买了米粥，还特意买了点酱菜。等小婧给您擦完脸，就让您吃饭。”
“嗯，又要连累你们了……”母亲说话的状态比刚清醒的时候好了很多。
“吃完早点，十点半左右还要再去做个ct，完了看医生怎么安排。”
张婧这时已经给婆婆擦洗完毕，她接过林军手里拎着的早点，放在小柜子上，把米粥、酱菜等一样一样拿出来，用勺子盛起一小勺米粥，先用嘴唇碰了碰，感觉有点烫，用嘴吹了吹，再试试温度，感觉温度合适了才送到婆婆的嘴边。
“小婧，那个钱取了吗？”
“我早晨给建忠哥打电话请假时，建忠哥听说咱妈病了，就让我直接来医院，说他一会儿就把钱送过来。”
“咱们有钱啊，怎么要他送钱过来？”
“当时银行还没开门呢，他怕耽误时间，又怕你一夜没睡太累了，就让我先过来替换你。存折也带来了，等会取了钱还给他就是了。”
“嗯，我不累，等会还要推着妈去做检查，然后还要去病房……”
“建忠哥怕你忙不过来，嘱咐我先歇几天，和你轮换着照顾妈。”
“小豪呢？”
“我出门时还没醒呢，已经给爸留了个条，让他等小豪醒了，先帮着看一下。我中午回去做饭，然后再送点饭过来。”
“好。”
林军和张婧正说着话，林军手包里揣着的大哥大响了。
林军拿出来一看，是李建忠打来的，接通之后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李建忠的声音：“军哥，我已经到急诊科了，您在哪儿呢？”
“观察室。”
不到一分钟，李建忠从观察室大门走了进来。他见到林军后，就从自己的手包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林军。
“军哥，公司财务那里也没有太多的现金，去银行取又怕不赶趟，我干脆让财务给开了张支票，押在医院，也省的取现金那么麻烦了。”
林军有些迟疑，没有马上接过支票。
“军哥，您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去交钱吧。”李建忠把支票塞到林军的手里。
“建忠，我们自己还有钱……”
“您有没有钱我不管，就冲张婧是我妹，这事儿也得算我一份。”
正在这时，查房的医生来了。医生看到林军，询问道：“住院单交费了吗？等会就要转病房了。”
“这就去交。”
“还有那个ct约好了吗？”
“约好了，十点半左右。”
“那家属就快去办住院手续吧。”
“好吧。”林军嘱咐了一下张婧，然后拉着李建忠去交费。
趁着交费排队的功夫，林军跟李建忠说：“建忠，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现在公司多了老龙和黄京星两个合伙人，你不能总这么自行其事。之前王笛和莫亚雄的事，不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嘛！”
“军哥，我还真没想那么多，下不为例。”李建忠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做法有些孟浪。
“建忠，你作为公司挑头的，想不到可不行啊。等会我去取现金，到时候你带回去接给财务，把账抹平了。”
“不用了，我自己取了给财务就行。”李建忠见林军还想说什么，急忙补充道：“就算是我自己帮衬张婧妹妹的。”
林军有些无可奈何地拍了拍李建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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