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纯的星辰能量光点依旧在废墟上空缓缓飘荡，如同永不疲倦的精灵，将断壁残垣映照出几分神秘与静谧。
然而，这片区域的中心，那相对而立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与这静谧格格不入，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林昊看着对面脸颊绯红、眼含嗔怒的柳如烟，心中并无多少得意，反而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警醒与……一丝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方才那顺势而为的二次双修，固然是最大化吸收了混沌反馈的机缘，巩固了暴涨的修为，但同时也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推向了一个更加错综复杂的境地。
敌意，确实大减。
经历过生死与共的联手，体会过阴阳交融时那触及灵魂与大道的震撼与升华，再想要像最初那样，纯粹地将对方视为必须除之而后快的敌人或者予取予求的鼎炉，已然不可能。
那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契合感，如同最细微的丝线，缠绕在心头，无法轻易斩断。
但若说是朋友，乃至更进一步……那更是无稽之谈。
合欢宗与青云宗的正魔对立，两人最初相遇时的算计与杀局，以及柳如烟那深植骨髓的宗门理念与身为圣女的骄傲，都像是一道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此刻的微妙，正在于这种敌友难辨、恩怨交织的混沌状态。
柳如烟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和体内那依旧与对方气息隐隐共鸣的灵力。
她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恢复了平日那带着几分疏离与魅惑的常态，只是那双美眸深处，看向林昊时，再也无法回到最初那种纯粹看待“猎物”的贪婪与戏谑。
多了一丝好奇。
她很好奇，这个看似出身正道、却行事果决甚至带着几分霸道的男子，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那特殊阳属性体质，那面对绝境时提出阴阳融合的胆魄，以及方才那强吻她时的强势……都与她认知中的那些所谓正道精英截然不同。
多了一丝忌惮。
这忌惮并非仅仅源于林昊突破筑基后更加强大的实力，更多的是源于那种特殊的联系，以及林昊所展现出的、似乎能影响到她心神和判断的能力。
这让她感觉事情有些脱离掌控。
甚至，在那好奇与忌惮的最深处，还潜藏着一丝连柳如烟自己都未曾明确意识到的异样情愫。
那或许是对强大异性本能的吸引，或许是对那极致双修体验的一丝留恋，又或许，仅仅是对于这个“意外”闯入她生命轨迹、并留下深刻印记的男人，一种复杂难明的关注。
她将这些杂乱的心绪强行压下，用冰冷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波澜：“林昊，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秘境核心的争夺，你我依旧是竞争对手。方才……方才的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你若敢在外胡言乱语，我合欢宗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番话，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色厉内荏的划清界限。
林昊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出言反驳或者挑衅。
他自然明白柳如烟此刻复杂的心态。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感受着空气中依旧浓郁的星辰能量，以及更远处那隐约传来的、属于秘境核心区域的独特波动。
“柳圣女放心，林某并非多嘴之人。”他语气平静，目光坦然地看向柳如烟，“此间能量充裕，对你我巩固修为大有裨益。不如暂且在此调息，待状态恢复至巅峰，再前往核心区域，如何？至于争夺……各凭本事便是。”
他的提议合情合理，也避免了此刻继续纠结于那尴尬的关系。
继续争执下去毫无意义，提升实力，应对接下来的核心争夺才是正理。
柳如烟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清明，并无继续纠缠之意，心中稍稍一松，但那股莫名的气闷感却挥之不去。
她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提议，随即走到不远处一块相对平整的巨石上，背对着林昊盘膝坐下，开始闭目调息。
只是那微微绷直的背部线条，显示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林昊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另一处坐下，重新运转功法，吸收周围能量，同时仔细体悟着突破筑基期以及肉身蜕变后带来的种种变化。
九阳真火更加如臂指使，心念一动，便能凝聚成实质般的金色火焰在指尖跳跃，温度内敛却蕴含着恐怖的焚化之力。
肉身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秘境中残留的星辰之力，进行着缓慢而持续的强化。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各自修炼，再无交流。
空气中只有能量流动的微弱嗡鸣声。
但这种沉默，并不僵硬，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默契。
他们都清楚，经过方才那一系列变故，他们暂时失去了对彼此下死手的理由和……欲望。
至少在找到秘境核心、利益分配明确之前，这种微妙而脆弱的和平将会维持下去。
时间缓缓流逝。
当林昊再次睁开眼时，眸中神光湛然，气息圆融饱满，已然将筑基初期的境界彻底巩固，甚至隐隐触摸到了初期巅峰的门槛。
他看向柳如烟的方向，发现她也恰好结束调息，站起身来。
此时的柳如烟，气息同样达到了巅峰状态，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光晕，魅惑天成，却又带着筑基修士特有的灵压。
她转过身，目光与林昊相遇。
这一次，她的眼神平静了许多，那丝恼怒和尴尬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与权衡，就像是在评估一个值得重视的、平等的对手。
“走吧。”林昊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平淡，“耽搁了不少时间，恐怕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了。”
柳如烟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身形一动，便化作一道粉色流光，朝着秘境深处那股独特的波动方向掠去。
姿态依旧优雅曼妙，却少了几分最初的刻意撩拨，多了几分干脆利落。
林昊脚下金光一闪，施展身法，不紧不慢地跟上，与她保持着一段既不算亲近也不算疏远的距离。
两道流光，一金一粉，前一后，划过陨星之地的天空，奔向那最终的核心区域。
他们之间，敌意潜藏，暧昧未明，合作暂存，竞争将至。
一种全新的、复杂难言的关系，在这秘境废墟之上，悄然确立。
未来的路，是敌是友，是分是合，或许连他们自己，此刻也无法说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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