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捧着陶罐碎片跑来报信的时候，星玄正蹲在绿洲边上研究一片新长出来的叶子。
那叶片边缘微微卷曲，像是刚睡醒的小孩蜷着手指。他伸手轻轻一碰，叶尖立刻抖了抖，水珠顺着脉络滑下来，在沙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你家灵泉还挺有脾气。”灵汐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晃脚丫，小树抱在怀里，“刚才那群蜥蜴想啃嫩芽，直接被喷得满地打滚。”
星玄没接话，把密封袋里的跳舞粉倒了一点在手心，又从怀表里引出一滴泉水。粉末遇水瞬间凝结成块，颜色也从灰白转为透明结晶，像晒干的蜂蜜重新吸了潮。
“降解速度比预想快。”他说，“看来这片土地不是缺水，是怕水。”
灵汐哼了句听不懂的调子，忽然抬头：“哎，那边敲锣打鼓的，不会是要颁奖吧？”
顺着她视线看去，一队穿着节日服饰的士兵正朝这边走来，中间簇拥着薇薇和寇沙。薇薇手里捧着个红绸包裹的木盒，脸上笑意藏都藏不住。
“还真来了。”星玄站起身拍了拍裤子。
队伍走近，薇薇直接把手里的盒子塞进他怀里：“打开看看。”
盒子一掀，里面躺着一枚玉佩，通体碧绿，雕着一只展翅的凤凰，边缘刻着细密的古文字。
“王室世代相传的东西。”薇薇说，“持此佩者，永为阿拉巴斯坦之友。”
围观的民众齐声欢呼，几个孩子甚至开始模仿电视直播里的主持人腔调大喊：“重磅消息！神秘外援喜提限量款友情证明！全网独一份！”
星玄还没来得及道谢，一道黑影猛地从人群后窜出。
“亮晶晶！！”
路飞一个飞扑，爪子精准捞走玉佩，转身就往高台跳。
“还给我！”薇薇拔腿就追。
“这挂草帽上肯定帅！”路飞咧嘴一笑，举着玉佩在头顶晃，“说不定能换两串肉串！”
“你当是街边十元店大甩卖呢？”星玄扶额。
灵汐倒是乐了，悄悄抬手一挥，星辰沙漏在袖口闪了半秒。下一瞬，玉佩周围空气微微扭曲，仿佛被无形的手托住。
果然，路飞刚要往嘴里塞——他是真以为能吃——手一滑，玉佩没掉地上，而是慢悠悠飘了起来，像被风吹起的纸片。
“哈？！”路飞愣住。
薇薇趁机一个箭步冲上高台，抬腿就是一脚。
“啪！”
路飞整个人陷进沙堆，只露出个草帽顶，玉佩稳稳落回薇薇掌心。
“这么小一块石头，又不能吃……”他嘟囔着从沙里爬出来，满脸不服气。
全场爆笑。
连几个原本绷着脸的老兵都忍不住咧嘴。有个大叔边笑边抹眼角：“这傻小子，比我们年轻时还能闹。”
薇薇走回来，这次没再递玉佩，而是看着星玄：“我知道你们不会久留。但这东西，不是奖赏，也不是施舍。是我们欠你们的一句‘谢谢’，也是我对未来的承诺——只要这块玉还在，阿拉巴斯坦的大门就永远开着。”
星玄沉默两秒，接过玉佩，顺手打开怀表夹层，轻轻放了进去。
咔哒一声，盖子合上。
灵泉空间微微震了一下，泉水表面泛起一圈涟漪，仿佛在点头。
“行了。”他合上表盖，“以后要是谁再说‘外来神使拯救弱国’这种话，你就拿这玉佩砸他脸上，顺便告诉他——真正救这个国家的人，一直都在这儿。”
薇薇笑了，用力点头。
庆功宴设在王宫外的广场，长桌摆得整整齐齐，烤鱼、椰果、蜜瓜堆成小山。孩子们围着火堆跳舞，大人轮番敬酒，连国王都亲自下厨炒了一锅辣酱虾。
星玄被灌了三杯本地果酒，味道像发酵过头的橙汁，喝完舌头麻得像被蚂蚁啃。
“你们下次来，我一定要学会做这个！”灵汐一手抓着糖蒸栗子，一手举着竹签串的烤蜥蜴尾巴，“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带回家养。”
“你想养蜥蜴？”星玄瞥她。
“不啊，我想养厨师。”她理直气壮，“这么会调味，拿来炖汤肯定香。”
星玄差点把酒喷出来。
饭吃到一半，路飞突然抱着西瓜溜达过来，往星玄身边一坐：“喂，你说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多待几天？”
“怎么，舍不得西瓜？”星玄问。
“不是。”路飞咬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这里的沙子踩着舒服，打架也痛快。而且——”他指了指远处正在指挥重建的薇薇，“她现在说话声音大了，不怕人了。以前她都不敢抬头看我。”
星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知道路飞不懂什么政治平衡、社会结构，但他看得懂人心什么时候亮了灯。
就像现在。
夜幕降临，宴会渐散。大多数人已经回去休息，只有零星几队人在清理残余建筑。
星玄和灵汐并肩走到绿洲边缘。
“接下来去哪儿？”她问。
“等系统发任务。”他靠在一块岩石上，“不过在这之前——”
他话没说完，灵汐已经赤脚踩进沙地，从星砂斗篷里取出一颗水晶种核。那东西通体透明，内部封着一滴银光流转的液体。
“浓缩灵泉。”她说，“够撑十年。”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把种核埋进土里，双手轻拍地面。
“睡吧，醒来就有花香。”
刹那间，地面裂开细密纹路，金色光线如根须般向四周蔓延。百米之内，沙土翻动，嫩芽破土而出，一圈圈野花迅速绽放，围成环形花带。
中央地面缓缓隆起，一座微型喷泉虚影浮现，水柱不高，却持续不断。
“以后这里会有好多水和花！”灵汐仰头笑道，银发映着月光，像撒了一层碎玻璃渣。
星玄蹲下，指尖轻触一片新叶。
叶片柔软湿润，脉络清晰，轻轻一碰就弹了回来。
“不是‘以后’。”他说，“是从今天开始。”
灵汐歪头看他：“你这话，跟早上说灵泉自己找上门时一模一样。”
“因为道理一样。”他收回手，“我们做的从来不是‘给’什么，而是让本来该有的东西，重新活过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
薇薇走来，手里拎着两个水壶。
“给你们准备的夜宵茶。”她笑着递过来，“加了薄荷和柠檬，解酒。”
星玄接过，发现壶底压着一张纸条。
展开一看，是手绘的地图，标着几处地下水脉可能的位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如果你们还愿意管闲事，这几个点最近有点异常震动。”**
他挑眉：“你这是要兼职地质勘探员？”
“总得有人盯着。”薇薇耸肩，“上次跳舞粉仓库漏水，可不是巧合。我觉得……这片地下，还有什么东西在动。”
灵汐耳朵一竖：“比如？”
“不知道。”薇薇摇头，“但昨晚有几个守夜人说，半夜听见地底有节奏的震动，像心跳。”
三人同时沉默一秒。
星玄低头看着水壶，茶面平静无波。
可就在他眨眼的瞬间，水面中央泛起一个极小的涟漪，圆得不像自然形成。
他不动声色地把水壶放在地上。
“明天。”他说，“我们去看看。”
灵汐蹦起来拍手：“好耶！探险模式启动！希望别是什么 giant 沙虫——”
“中文。”星玄提醒。
“我是说，别是什么超大号蚯蚓。”她改口，眨眨眼。
薇薇笑出声：“你们真是……和别人不一样。”
“那是。”灵汐抱住小树，“我们可是专业解决‘本来不该这样’问题的售后服务团队。”
星玄喝了口茶，薄荷味冲得脑门一凉。
他望着那圈新开的花带，喷泉虚影在夜色中静静涌动。
忽然，他注意到一件事。
从他们站的位置望过去，花环的缺口正好对着北方——而那个方向的地平线，今晚格外安静。
安静得不像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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