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的手还插在裤兜里，指尖碰着那颗时间草种子，风从山谷穿过去，把银发吹得晃了晃。他刚想转身，一道金光劈头盖脸砸下来，砸得地面都没颤一下，反倒像是从云里跳出来的。
“哎——你这人，站这儿发呆，是等俺老孙请你吃饭？”
孙悟空蹲在半空，金箍棒拄着云边，两条腿晃荡着，像在自家后院闲逛。他歪头瞅着星玄，眼睛亮得不像话：“刚才那番话，菩萨都认了，你还杵着？以为自己是山神像，得供着？”
星玄没动，也没笑，就看着他：“你不是走了？”
“走是走了。”猴子一拍耳朵，金箍棒“嗖”地弹出来，在手里转了个花，“可走一半想起来——你连根像样的棍子都没有，以后挨揍，怨谁？”
灵汐从他背后探出头，眨眨眼：“大圣，你是来送兵器的？”
“送？俺老孙的东西，哪是随便送的！”他把棒子往地上一杵，棒身“嗡”地一震，瞬间暴涨百丈，直冲天际，云层都被顶出个窟窿，“这叫如意金箍棒，要大就大，要小就小，随心所欲，爱咋咋地。”
话音未落，那百丈巨棒又“唰”地缩回，变成一根绣花针，往耳朵里一塞，干净利落。
“看见没？心到，棒到。不是靠力气，是靠‘念’。”他戳了戳自己太阳穴，“你脑子里一想‘变长’，它就长；想‘变短’，它就短。比你掏钥匙开门还快。”
星玄盯着他耳朵，沉默两秒：“所以你平时掏耳朵，其实是在检查武器？”
“……你这人，真煞风景。”
灵汐噗嗤笑出声，抱着小树原地蹦了一下：“大圣，那你是不是也得教他怎么‘心到棒到’？不然以后打架，光靠拳头，多没劲。”
孙悟空斜眼一瞥：“你想学？”
“我不用。”星玄摇头，“我只想知道——它是怎么‘听’到你的心思的？”
猴子眯起眼，忽然咧嘴：“有意思。别人问怎么变大变小，你问它听不听得见。行，算你问到点子上了。”
他跳下云头，落地轻得像片叶子，手指一勾，金箍棒又从耳里飞出，落在掌心，滴溜溜转：“这棒子，认主。不是谁拿都行。它跟我一块儿出生，一块儿练功，一块儿大闹天宫。五百年压山下，它也在。它知道我想啥，我不说它也懂。”
他抬手一甩，棒子飞出去十丈远，悬在空中，忽大忽小，快得只剩残影。“它不是工具，是另一条胳膊。你要是把它当铁棍使，它就是根废铁。”
星玄若有所思：“所以关键不是棒，是‘人棒合一’？”
“聪明。”孙悟空打个响指，“不过你这身体，赛亚人血脉是挺猛，可跟仙器不搭。硬控，它不认你。”
“那试试别的路子。”星玄摸出怀表，轻轻一按，表盖弹开，一道微光闪过，人已消失。
灵泉空间内，星玄站在能量转化阵中央，手里捏着一块五指山带回来的仙石碎屑。他把碎屑嵌进一段精钢圆柱两端，摆进阵眼。
“灵汐，来点背景音乐。”
灵汐已经飘到石台上，抱着小树，张嘴就是一段听不懂但莫名上头的调子。音波荡开，星辰碎屑浮空，围着钢柱打转。
星玄闭眼，模仿孙悟空刚才挥棒时的状态——不是发力，是“释放”。他试着把精神力顺着赛亚人血脉推过去，同时在脑子里想象：“变长。”
三秒后，钢柱“咔”地一声，伸了三寸。
“……就这？”
他又试一次：“变短。”
又等了三秒，缩回去一寸。
“这哪是如意，这是老年机反应速度。”他睁开眼，盯着那根灰不溜秋的短棍，“心到意到？我心都到火星了，它还在原地打太极。”
灵汐停下哼唱，歪头看：“你太急了。大圣的棒，是五百年一起活出来的。你这根，才三分钟，就想让它跟你共情？”
“那怎么办？总不能先陪它吃五年斋，再谈感情吧。”
“试试——让它跟你一起呼吸。”
星玄一顿，低头看自己胸口起伏。他重新闭眼，不再想着“控制”，而是让精神力随着呼吸节奏，一进一出，缓缓流淌。同时，心念轻轻一动：“伸。”
这一次，钢柱颤了颤，缓缓拉长，五尺，七尺，稳稳停住。
他再想：“缩。”
短棍应声收回，落回掌心。
“成了？”
“不算成。”灵汐飘过来，指尖一点短棍，“它听你了，但还没‘懂’你。就像你会用手机，但不知道系统代码怎么写的。”
星玄掂了掂短棍，表面泛着淡淡的光，仙纹和赛亚能量交织，像两条蛇缠在一起。他轻轻一弹，棍子发出“铮”一声，清亮悠远。
“不重要。能动就行。”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基础棍法】熟练度提升，解锁‘意念微调’。”
他嘴角一扬：“看来它开始写作业了。”
“喂——还在里面磨蹭？”孙悟空的声音忽然从空间外传来，震得灵泉水面一晃，“你这空间挺有意思，能隔音，但挡不住俺老孙的火眼金睛。”
星玄走出空间，怀表收好。孙悟空蹲在一块石头上，手里转着金箍棒：“怎么样，学会了吗？”
“学会了‘怎么学’。”星玄摊手，“还没学会‘怎么用’。”
“不赖。”猴子点头，“至少没一上来就想把它变一百米长，捅破天——那叫莽夫。”
“我莽不起来。”星玄把短棍拿给他看，“这是我做的‘仿制品’，用仙石驱动，赛亚精神力操控。不能变绣花针，也不能捅破天，但能伸能缩，能打人。”
孙悟空接过，翻来覆去看了两眼，忽然笑了：“你这玩意儿，像极了当年俺老孙刚拿到棒子那会儿——不会用，但死活不撒手。”
他把短棍抛回：“留着吧。以后说不定，它比原版还顺手。”
“为什么？”
“因为——”猴子站起身，金箍棒往肩上一扛，“原版是别人的命换的，你的，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星玄握紧短棍，没说话。
灵汐蹦过来，仰头：“大圣，那你以后还会来吗？”
“废话。”他腾空而起，云路自动铺开，“你们这儿是花果山荣誉分部，我不来蹭果子，难道去天庭吃仙丹？那玩意儿齁甜，还伤牙。”
金光一闪，人已远去。
星玄站在原地，低头看掌心的短棍。他试着心念一动，短棍缓缓伸长，五尺，七尺，稳稳停住。再一想，缩回尺许。
不算快，但确实——听他的话了。
灵汐拉他袖角：“它现在叫什么名字？”
“还没想好。”
“要不叫‘小金’？”
“太土。”
“‘如意小钢炮’？”
“更土。”
“那叫‘星棍’？”
“……这名字一听就是会被群嘲到退网的Id。”
灵汐哼了句不知名的调子，忽然说：“你刚才用精神力的时候，心跳和棍子震的频率一样了。”
星玄一愣。
对，刚才他没刻意控制，但呼吸、心跳、精神力波动，全都同步了。就像……身体和棍子，成了一个整体。
他闭眼，再试一次。
心念微动，短棍“唰”地伸长，几乎无延迟。
“这次快了。”灵汐拍手。
星玄睁眼，看着掌心的银灰色短棍，低声：“原来‘如意’不是棒的本事……是心的自由。”
他轻轻一弹，棍尖点地，发出清越一响，像钟鸣，像心跳。
灵汐赤足走近，仰头：“大圣的棒，是命换的。你的棍，是心修的。”
星玄点头，将短棍收入怀表夹层。
他知道，这根棍子还很稚嫩，但它已不再是“仿制品”。
它是第一道回响——来自一位被压五百年却仍能笑出声的猴子，也来自一个在命运缝隙中递水的人。
风过空间，灵果轻摇。
他转身，走向出口。
下一程，该用这根棍，打出自己的“如意”了。
星玄刚踏出空间，怀表忽然一烫。
他低头翻开，表盘上，那道裂纹的分支，正缓缓蠕动，像一根活的根须，往金属深处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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