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缴纳了十块下品灵石的入城费,随着熙攘的人流,踏入了这座闻名遐迩的荒漠边城——金沙城。
一股混杂着干燥风沙、汗液、香料、牲畜以及各种灵材药草的气味扑面而来,形成了这座城池独特的“味道”。巨大的城墙由本地特产的黄岗岩垒砌,饱经风沙侵蚀,显得沧桑而坚固。城内街道宽阔,但此刻却被各式各样的人群和车马挤得水泄不通。穿着华丽法袍的内陆商贾、身披兽皮满脸风霜的荒漠猎人、神色警惕的佣兵、以及一些气息晦涩、眼神游离的独行客,构成了一幅生动而混乱的画卷。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幌子迎风招展。除了常规的丹药铺、法器阁、符箓店,更多的是就地摆摊的散修,面前铺着一块粗布,上面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颜色诡异的矿石、不知名妖兽的骨骼爪牙、沾满泥土的残破玉简、甚至还有一些据称是从远古遗迹中挖出来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真伪难辨。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驼铃声、以及某些店铺门口用于招揽顾客的简易幻术表演引发的惊呼声,交织成一片喧嚣的市井交响。
林渊收敛气息,将自身修为维持在筑基中期的水平,不高不低,既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不至于让人轻视。他如同一个普通的过路修士,随着人流缓缓移动,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两旁摊位,实则【真视之瞳】已悄然开启,快速甄别着那些物品。
大部分都是些普通货色,偶尔有一两件蕴含微弱灵气的,也入不了他的法眼。不过,这种浓郁的市井气息,却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人间烟火气”,与他之前在南疆密林、通天塔秘境中的经历截然不同。
他并未急于寻找传送阵,而是先找了一家看起来客人最多、消息也最灵通的茶馆——“百晓茶楼”。这种地方,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也是获取情报的最佳场所。
茶楼内人声鼎沸,跑堂的小厮端着茶盘在桌椅间灵活穿梭。林渊在一楼大厅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本地特色的“沙棘灵茶”,便看似悠闲地自斟自饮,耳朵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周围所有的议论声。
果然,不出所料,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着不久前“通天塔易主”的惊天消息。各种夸张的版本层出不穷,林渊(他)的形象被描绘得时而如同三头六臂的魔神,时而如同仙风道骨的隐世高人。但核心内容一致:司徒家和幽冥殿吃了大亏,颜面扫地,并且已经发布了巨额悬赏,全大陆通缉一个叫“林渊”的南疆修士。
“听说了吗?司徒家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提供确切线索者,赏上品灵石千块!擒杀或生擒者,直接奖励灵器一件,还能成为司徒家客卿长老!” “啧啧,灵器啊!司徒家真是大手笔!” “哼,那也得有命拿才行!你没听目击者说吗?司徒烈和幽冥殿的影煞长老,在他手里连一招都走不过!我看啊,这悬赏就是个笑话,谁敢去触那个霉头?” “话不能这么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林渊再厉害,难道还能时刻提防?而且我听说,不止司徒家,幽冥殿也在暗中行动了,他们的手段……嘿嘿,可比司徒家阴狠多了。” “对了,你们发现没有,最近城里司徒家的人多了不少,盘查得很严,特别是传送阵那边,进出都要严加审查,尤其是从南疆方向来的,或者修为不明的独行客。”
听到这里,林渊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盘查传送阵,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听到确认,还是让他眉头微蹙。这无疑会增加他使用传送阵的难度和风险。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几分倨傲与不耐的呵斥声。
“让开让开!都闪开点!”
几名身穿司徒家标志性青色劲装、腰佩制式长刀的修士,在一个面色冷峻的小头目带领下,大摇大摆地走了上来。他们目光锐利,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大堂内的每一个客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意味。
茶楼内的喧闹声顿时小了许多,不少客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或者移开目光,不敢与这些煞星对视。司徒家在金沙城势力颇大,无人愿意轻易得罪。
那小头目目光扫过,最后落在了林渊旁边的空桌上。他们毫不客气地坐下,将兵器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声响。
“妈的,这鬼天气,跑了一上午,连个鬼影子都没查到!”一个年轻些的修士抱怨道,拿起茶壶就直接对着嘴灌了几口。 “少废话!长老下了死命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那林渊很可能就混在最近入城的人里,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头目冷声道,目光再次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大堂。 “师兄,你说那家伙会不会已经用别的办法溜了?或者根本就没来金沙城?” “不可能!从极西荒漠深处出来,想要快速离开,金沙城是最近的、也是唯一有大型跨域传送阵的城池!他除非想在荒漠里再待几年,否则一定会来这里!”小头目语气笃定,“都注意着点,留意任何面生、独行、尤其是气息有些古怪的修士!”
林渊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心中冷笑。司徒家的判断倒是准确,可惜,他们低估了自己的手段和决心。
他放下几块灵石在桌上,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先去传送大殿附近探探情况。
就在他与那几名司徒家修士擦肩而过,即将走下楼梯时,那个小头目似乎无意间瞥了他一眼,随即眉头一皱,猛地喝道:“站住!”
林渊停下脚步,缓缓转身,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疑惑与些许不安:“几位……有事?”
那修士站起身,走到林渊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狐疑:“面生得很。什么时候进城的?从哪里来?什么修为?准备去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来,语气咄咄逼人。另外几名修士也立刻围了上来,隐隐形成合围之势,气息锁定林渊,手按在了刀柄上。茶楼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所有客人都屏住了呼吸。
林渊心中念头飞转,脸上却露出几分惶恐和小心翼翼,拱手道:“在下木三,今日刚入城,来自南疆黑石城,筑基中期修为,准备……准备搭乘传送阵,前往东域投奔亲戚。”他刻意改变了一点口音,将“林”拆成了“木三”,修为也报低了一些。
“南疆?黑石城?”小头目眼神更加锐利,“据我们所知,那林渊也与南疆有些关联!把你的身份文牒拿出来查验!”中州各大城池对修士管理严格,通常都有身份登记。
林渊面露难色:“这……在下离家匆忙,身份文牒不慎在荒漠中遗失了……”
“遗失?”小头目冷笑一声,显然不信,“身份不明,形迹可疑!跟我们走一趟吧,等我们核实清楚你的身份再说!”说着,伸手就向林渊的肩膀抓来,指间灵力吞吐,竟是打算强行将他带走。
若是被带走,深入审查,难免不会露出马脚。而且,司徒家行事霸道,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他肩膀的瞬间,林渊眼中寒光一闪。他不能暴露实力,但也不能任由对方拿捏。
他身体看似惊慌地微微一缩,脚下步伐一个踉跄,仿佛要摔倒,手肘却“不经意”地、带着一股巧妙的暗劲,向后撞在了旁边一名正全神戒备的修士手腕上。
“哎哟!”那修士猝不及防,只觉手腕一麻,如同被毒蝎蜇了一口,握着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痛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撞翻了旁边的椅子。
“还敢反抗?!”小头目大怒,以为林渊狗急跳墙,体内筑基后期的灵力轰然爆发,一拳带着恶风,直捣林渊心口!这一拳若是打实了,普通的筑基中期修士不死也要重伤!
茶楼内响起一片惊呼!
面对这狠辣的一拳,林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并未动用真正实力,甚至连【空痕步】都未使用,只是脚下看似慌乱地一错,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却又险之又险的姿态向旁避开,同时伸出右手,五指微张,看似是想格挡,却在接触对方手腕的瞬间,运用【登堂入室】的能量掌控,将一股极其隐晦的震荡之力送了进去。
那修士只觉得拳头仿佛打在了一层滑不留手的油膜上,力道被引偏,同时一股刁钻的暗劲顺着手臂经脉直窜而上,整条手臂瞬间酸麻难当,灵力运行都为之一滞!
“砰!” 他自己收势不住,加上林渊那巧妙的牵引,整个人向前扑去,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楼梯口的栏杆上,发出一声闷响,撞得他头晕眼花,鼻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两名司徒家修士便已吃了小亏。剩下几人又惊又怒,“锵啷”几声,纷纷拔出雪亮的长刀,灵力灌注,刀气森然,将林渊团团围住,却投鼠忌器,不敢再轻易上前。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木三”,身手竟然如此滑溜,力道如此古怪。
林渊整理了一下因“惊慌”而略显凌乱的衣袍,看也没看地上哀嚎和撞晕的两人,目光平静地扫过剩下几名如临大敌的修士,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和愤懑:“诸位……何必苦苦相逼?在下只是路过,想要搭乘传送阵而已。金沙城,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那为首的小头目挣扎着爬起来,捂着流血的鼻子,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渊。他感觉对方似乎没用多大力气,自己却吃了大亏,这让他有些摸不清底细。强行抓捕,恐怕代价不小,而且对方并未下死手,似乎也有所顾忌。
“你……”他刚想说什么。
林渊却不再给他机会,冷冷道:“今日之事,在下记下了。若无事,告辞。”说完,他不再理会这几人,在满堂震惊、畏惧、以及几分看热闹的目光注视下,从容不迫地走下了楼梯,很快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之中。
那小头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林渊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受伤的同伴,最终狠狠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妈的!通知下去,加强传送大殿的盘查!重点留意一个叫‘木三’的南疆筑基修士!此人……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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