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峰上的那片废墟,如同一个突兀的伤疤,记录着那场因误会而起的风暴。焦黑的梁木和破碎的瓦砾在终年不化的积雪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卓铭站在废墟前,心中五味杂陈——这既是他粗心大意的苦果,却也阴差阳错地成了他与冷清月关系转折的契机。
他转身,看向不远处那栋简朴却完好无损的小屋,那是冷清月的居所。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袍,摆出一副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表情,走向小屋。
冷清月正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目光落在窗外那株在寒风中摇曳的雪松上。听到脚步声,她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却没有回头。
卓铭停在门口,没有贸然进去,只是轻轻敲了敲开着的门框,声音带着几分试探性的歉意:“清月……”
冷清月依旧没有回头,但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了些许。
卓铭心中稍定,继续用那种带着点无赖,却又不会惹人厌烦的语气说道:“你看……我这住处,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了。这断情峰上天寒地冻的,总不能让为夫……咳咳,让师兄我露宿山头吧?万一冻坏了,谁来照顾你和孩子?”
他刻意将“孩子”二字咬得轻柔,带着显而易见的珍视。
窗边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冷清月垂下眼帘,看着杯中沉底的茶叶,脑海中闪过那日他硬接自己刀气时嘴角渗出的血迹,以及这三个月来他笨拙却持续的关怀。恨意依旧盘踞在心底最深处,但一种更复杂的、连她自己都难以厘清的情绪,正在悄然滋生。她厌恶他的靠近,却又隐隐害怕回到之前那种彻底孤绝的状态。这片废墟,仿佛也象征着她内心某些东西的崩塌与重建。
良久,就在卓铭以为又要吃闭门羹,准备另想办法时,冷清月终于有了动作。她放下茶杯,站起身,没有看卓铭一眼,只是沉默地转身,走向里间的主卧,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小屋里格外清晰。这并非欢迎,但也不是拒绝。这是一种默许,一种划定了界限的容忍。
卓铭愣了一瞬,随即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能住进来,就是突破性的进展!他立刻收敛了脸上过于外露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走进小屋,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小屋陈设极其简单,一桌两椅,一柜,一炉,空气中弥漫着冷清月身上特有的、带着冰雪气息的淡淡冷香。次卧的门虚掩着,里面堆放着一些杂物。卓铭没有犹豫,立刻动手收拾起来。他将杂物归类整理,擦净灰尘,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简单的被褥铺好。虽然次卧狭小简陋,远不如他之前那处院落舒适,但此刻在他眼中,却比任何华屋广厦都要珍贵。因为这里,离她更近。
于是,两人便在这断情峰的小屋里,开始了某种意义上的“同居”生活。一主一次,两间卧室,隔着薄薄的一堵墙,也隔着一段需要时间与耐心去跨越的心之距离。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模式,日出练剑,日落修炼,但屋檐下的朝夕相处,让一切又都有了微妙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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