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灶台”的限量牌又换了新内容,红纸板上用黑笔写着:“小师傅菜品每日限180份,每人限购2份”。炎昭刚把牌子挂出去,就听见门口传来“啧”的声响。
穿工装的小伙子扒着门框,眉头拧得像麻花:“又限量?上周我排了俩小时,就抢着一串鸡柳!这哪是吃饭,是渡劫啊!”他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号票,是昨天没排到的37号,今天特意早起半小时,号数却变成了42号。
张大爷蹲在台阶上,吧嗒着旱烟,烟袋杆敲得地面咚咚响:“李姐,不是我说,这限量限得也太狠了。我这老骨头,一天不吃炎曜那口酸甜酱,夜里都睡不着觉,可天天来,钱包也扛不住啊。”他掏出布钱包,拉开拉链,里面只有几张零票,晃了晃,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这话像根针,扎中了不少人的心事。
靠墙桌的陈婶正小口抿着瓦罐汤,汤碗见底了还舍不得放下,听见张大爷的话,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昨天给孙子买完辅导书,兜里就剩五十块,今天这碗汤就花了二十,晚上只能啃馒头了。可你说怪不怪,明知道贵,脚还是往这儿挪。”她用勺子刮着碗底的最后一点肉渣,眼神里全是纠结。
后厨里,炎昭听见外面的嘀咕,往灶台上的瓦罐里添了勺水,小声对炎曜说:“要不……咱跟妈说说,多做几份?你看他们那样,怪可怜的。”
炎曜正往炸串上刷酱,手顿了顿:“可爸说,食材得新鲜,多了就保证不了味儿了。再说……妈也说,咱这定价不算高,是他们来得太勤了。”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瞟向门口——那个穿碎花裙的阿姨,连续三天只点一份最便宜的菠菜花生米,每次都吃得很慢,像是在品什么山珍海味。
王铁柱在后厨剁排骨,听着俩孩子的话,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拍:“瞎操心!做生意哪能没规矩?限量是为了让他们吃得香,天天敞开吃,再好的菜也腻了!”话虽硬气,他却往排骨堆里多扔了两块,炖得比平时更烂——知道老街坊牙口不好。
中午时分,限量的180份菜品很快售罄。没抢到的人堵在门口,有人对着空灶台唉声叹气,有人掏出手机对着菜单拍照,像是要把图片当饭吃。
“就不能通融一下?我从郊区坐了一小时车来的!”一个戴眼镜的姑娘红了眼眶,手里捏着皱巴巴的纸巾,“我妈住院了,就想尝尝你们的瓦罐汤,说像她年轻时炖的味儿……”
炎昭听得心里发酸,拽了拽李秀莲的衣角:“妈,要不……咱把晚上的份提前做一份?”
李秀莲看着姑娘期待的眼神,叹了口气:“行吧,就这一次。”她转身进后厨,从冰柜里拿出预留的小份排骨,“给你做份小的,算送你的,让你妈好好养病。”
姑娘接过汤碗时,眼泪掉在了碗沿上:“谢谢阿姨,谢谢小师傅……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
这事很快传开了。张大爷第二天来,从布兜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花椒:“这是我老家带来的,给俩娃做菜用,不要钱。我不求多吃,就想每天能喝口汤,哪怕一小碗也行。”
陈婶则拎来一篮自己种的小黄瓜:“刚摘的,新鲜,给娃做蓑衣黄瓜,抵饭钱行不?”
李秀莲看着这些带着泥土气的“礼物”,突然对王铁柱说:“要不……咱搞个‘老街坊特惠’?每天给常来的老人留几份,便宜点。”
王铁柱蹲在地上擦灶台,半天没说话,最后瓮声瓮气地说:“整吧。但说好,不能坏了味道,不然宁可不做。”
第二天,“老灶台”的限量牌旁边,多了块小牌子:“老街坊专座:每日10份特惠菜,凭老物件(如旧粮票、老邻居证明)可享半价,限60岁以上老人。”
张大爷拿着他那根用了二十年的拐杖,第一个领到了特惠的瓦罐汤,喝着汤,眼泪差点掉下来:“这味儿……跟我老伴当年炖的一个样。她走得早,就盼着我能好好吃饭。”
陈婶用自家黄瓜换的蓑衣黄瓜端上来时,她夹了一筷子,脆生生的,酸香直钻鼻子:“这哪是菜啊,是念想。”
炎昭炎耀在后厨看着这一切,突然明白——限量不是为了吊胃口,是为了让每一口都被珍惜;而特惠也不是施舍,是把老街坊的情分,拌进了菜里。那些钱包的纠结,嘴馋的难耐,说到底,都是因为这里的烟火气里,藏着他们最惦记的暖。
傍晚关店时,炎昭数着今天的特惠券,突然说:“爸,明天咱做红薯粥吧,便宜,管饱,老人都爱喝。”
王铁柱嗯了一声,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映着他的脸,暖融融的。“再蒸点馒头,就着咸菜吃,也香。”
夜色里,“老灶台”的灯光像颗星星,亮在胡同深处。那些没抢到菜的人,虽然带着遗憾离开,心里却揣着盼头——明天再来,哪怕只是喝口热粥,闻闻这烟火气,也够了。毕竟,这里的菜,从来都不只是菜,是牵挂,是念想,是日子里最实在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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