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停了,只有偶尔几滴砸在青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整个前院死寂一片,顾溥神色复杂的看着一地碎布,叹道:“小满,验尸!”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江峰耳畔炸响!猛地抬头:“不!不行!侯爷!不能再开棺了!不能惊扰大伯亡魂啊!会遭天谴的!”,江峰挣扎着想爬起来阻止,却被秦陌一脚又踩回了泥水里:“啊!疼……疼……”
“有天谴我江野一人担着,小满验!”江野几步上前,抠进棺木边缘,沉气将棺盖再次推开。
小满刚将自己的刀匣摆好,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惊呼从院门口传来!
“峰儿!我的峰儿!”江海山披头散发,连外袍都来不及穿好,仓惶跑来。一眼看见院中被秦陌踩着的儿子,扑过来:“这是怎么了呀,侯爷,你怎么能这样欺压百姓呀!江野,你就看他们这样欺负你堂哥吗?!……”却瞟见棺材大开,江野正在向外搬尸首。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江海山目眦欲裂的起身就往里冲。
秦陌身形微动,如铁塔般挡在他的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江海山胆怯地退了退。
“江海山,本侯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顾溥目光幽暗看着院中父子二人,一字一句道:“若此刻从实招来,道出江海川被害的真相,念在尔等或有悔过之心,或可争取一丝宽大。若等验尸结果出来,铁证如山之时再招,那便是罪加一等!谋害亲兄,伪造‘天收’,扰乱纲常,数罪并罚,尔等父子就等着车裂之刑吧!”
“车……车裂!”江海山整个都僵在了原地。
江峰连滚带爬地的哭喊:“不是我,不是我,是我爹杀的,是我爹的,侯爷明鉴呀!”
“江峰,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呀!”江海山上去一脚将人踹翻,随后“噗通”跪地磕求:“侯爷……侯爷开恩啊!我说!我全说!是我……是我失手……害了大哥!但……但真不是我存心要杀他啊!求侯爷明鉴!”
“说!从头到尾,一字不漏!若有半句虚言,本侯可就地正法了你!”
“是是是,数日前……”
**(闪回,数日前,书房)***
“……大哥!你看看!你看看这账本!这几个月,哪个月不是入不敷出?外面周记、李记那些大染坊都在压价抢生意,我们江记这点老底,还能撑多久?!”
江海山指着摊开的账本,不耐烦道:“再这样下去,别说给伙计们发工钱,咱们自己都得喝西北风!”
江海川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手指摩挲着桌上一个靛蓝色的布样,那是他刚染出的新色,如同雨后初晴的天空,纯净透亮,沉声道:“生意是难做,但祖传的‘湖蓝’秘方是我们的根!只要手艺在,染出的布好,总有识货的主顾。眼下艰难,咬咬牙就挺过去了。怎么能想着卖祖业?!”
“挺?拿什么挺?!”江海山猛地一掌拍在桌子,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对面人的脸上:“靠你这点‘湖蓝’?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银子花?!现在行情变了大哥!守着这点破手艺,只能等死!”。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大哥,有人出价了!京城来的大买家,看中我们江记的老字号和这块地皮!只要肯卖染坊和秘方,人家愿意出……出五千两!整整五千两白银啊,大哥!”
“五千两?!”江海川霍然站起,脸色铁青瞪着对面:“老二!你……你竟然背着我,去谈卖祖产?!这是祖宗传下来的基业!是我江家几代人的心血!是临江镇‘湖蓝’的招牌!你……你竟然要把它卖了换银子?!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江海川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江海山。
“列祖列宗?!”江海山也被激怒了,积压多年的不满和怨气瞬间爆发:“列祖列宗能给我们饭吃吗?!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吗?!整天守着这些染缸破布,又苦又累,一身靛蓝味,走出去都被人看不起!大哥,你醒醒吧!这破染坊就是个累赘!卖了它,拿着五千两银子,我们全家去扬州、去苏杭,买大宅子,置良田,不好吗?!非要在这穷窝里熬死不成?!”
“住口!你这个数典忘祖的败家子!”江海川一把推开凑到眼前的江海山,“只要有我江海川一口气在,江记染坊就绝不会卖!你想都别想!”说完,江海川提步朝外走。
江海山也被激怒了,这江家什么都是江海川说了算,凭什么,他也是江家一份子,双手猛地推向江海川,嘶吼道:“你眼里就只有这个破染坊!你什么时候把我们父子当过人看?!你就是个顽固不化的老东西!”
江海川猝不及防,被这全力一推,脚下绊到桌腿,整个人失去平衡,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旁边的桌角上!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后,时间仿佛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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