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仅剩的几块下品灵石，感受着空空如也的肚子，道一走在安凉郡城喧嚣的街道上，心情沉重。
百晓阁的消息如同冰水浇头，断龙石的线索渺茫得令人绝望，而经济的窘迫更是迫在眉睫。
必须立刻赚到灵石！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贴在墙上的招募告示。护卫？他修为低微又有伤在身。
矿工？远水解不了近渴。药徒？似乎要求辨识药材的基础…
药材？道一心中一动。他想起了自己那得自青石、似乎能“净化”和“提纯”药性的特殊能力！
虽然还不完全明了原理，但在落魂坡外净化续脉草浆果救阿秀和铁匠时，确实有效！
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他打起精神，开始专门留意那些与药材、丹药相关的店铺和招募信息。
很快，他在一家名为“百草堂”的中等规模药铺外，看到了一块招募“临时药材处理学徒”的木牌，要求是手脚麻利，略通药性，按处理量和品质当日结算工钱。
就是它了！
道一整了整破烂但尽量干净的衣衫，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店内药香浓郁，伙计正在忙碌地接待客人。柜台后，一个穿着绸衫、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胖掌柜，正拿着个算盘噼里啪啦地算账，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掌柜的，请问…”道一上前，客气地询问。
胖掌柜头也没抬，不耐烦地挥挥手：“招满了招满了！别来烦我！”
道一眉头微皱，但依旧平静道：“掌柜的，我看门外牌子还挂着。小子略通些药材处理，或可一试。”
胖掌柜这才抬起头，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道一，见他年纪轻，衣衫普通甚至破旧，修为也只是炼气三层，脸上立刻露出鄙夷之色：“你？毛都没长齐，懂什么药材处理？别给我把灵草糟蹋了！快走快走！”
道一心中微怒，这掌柜以貌取人，毫无修养。但他压下火气，目光扫过柜台上放着的一小堆刚刚送来、还带着泥土的“凝露草”。
这种草药蕴含温和水灵之力，是炼制多种低阶丹药的辅料，但极难处理，因其叶片脆弱，清洗时稍用力过度就会破损流失药性，且根部常带有一种名为“蚀灵泥”的杂质，极难清除，会影响成丹品质。
他注意到那堆凝露草品相一般，不少叶片边缘已有破损，显然之前的处理者手法粗糙。
道一心中有了计较，故意淡淡道：“掌柜的这凝露草，蚀灵泥未净，叶片破损近三成，药力流失严重，怕是连下品‘清水丹’都难炼成吧？若交由小子处理，或可保留九成药力，且根须蚀灵泥尽除。”
“嗯？”胖掌柜闻言，小眼睛猛地睁大，露出惊疑之色。这小子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关键？还敢夸口九成药力和尽除蚀灵泥？
就连他店里最好的老师傅，也只能做到保留七成半药力，蚀灵泥也无法完全清除！
“狂妄！”胖掌柜随即嗤笑，“哪里来的小子，敢在此信口开河！你可知彻底清除蚀灵泥需要多精纯的水系灵力掌控？便是筑基前辈也需耗费心神！就凭你？”
道一不再多言，直接走到那堆凝露草前。他伸出左手，方便引导青石烙印之力，看似随意地拿起一株，体内微薄的灵力运转，同时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青石烙印深处那奇异的“净化”意念，覆盖在草药之上。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动作轻柔、手法娴熟地拂过草叶和根须。但只有道一自己知道，一股清凉柔和、带着奇异梳理和剥离效果的力量，正透过他的指尖，悄然作用在凝露草上。
只见那株凝露草叶片上细微的破损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收拢，变得更加翠绿饱满！根须上那些顽固的、黑黄色的蚀灵泥，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脱落、化为细小的尘埃消散！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时间！
一株品相完美、灵气盎然、毫无杂质的凝露草，便呈现在胖掌柜眼前！
胖掌柜的眼睛瞬间直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鄙夷和嘲笑彻底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这…”他一把抢过那株凝露草，仔细感知，手指都在颤抖，“完美！近乎完美的处理！药力没有丝毫流失！蚀灵泥…真的彻底清除了？这怎么可能？”
店里的伙计和其他几个顾客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围拢过来，看到那株完美无瑕的凝露草，纷纷发出惊叹。
道一负手而立，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掌柜的觉得小子可否一试？”
胖掌柜脸上的肥肉抽搐了几下，瞬间换上了一副热情洋溢、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哎呀！小兄弟！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失敬失敬！刚才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小兄弟千万别往心里去！这活儿非你莫属！非你莫属啊！”
他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道一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工钱如何算？”
“好说好说！”胖掌柜搓着手，“按处理量！一株完好的凝露草，市价半块下品灵石！小兄弟你处理的这等品质，老夫按一株…三灵砂！不！三个半灵砂结算！如何？”这里是一百灵砂兑一块下品灵石
这个价格，远比普通学徒高得多，但也远低于完美凝露草本身的价值。胖掌柜显然是想压价。
道一岂能不知？他摇摇头，伸出三根手指：“三样。第一，一株五灵砂，当日结清。第二，给我一间安静的操作室，不得打扰。第三，这里的凝露草，今日我包了，别人不得再碰。”
胖掌柜脸色一僵，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精明强势。但看看那株完美的样品，再想想若能大批量产出这种品质的凝露草能带来的利润和声誉…他一咬牙：“好！就依小兄弟！”
道一被引到后院一间僻静的杂物间。很快，一大筐至少上百株品相粗糙的凝露草被送了进来。
道一关上门，深吸一口气。连续使用青石的能力对他负担也不小，但为了灵石，只能拼了。
他静心凝神，开始一株接一株地处理。动作越来越熟练，对青石那丝“净化”之力的引导也越发精细。
他发现，这能力似乎不仅能净化杂质，还能微弱地激发药材本身的生机，使其药效更佳。
两个时辰后，整整一筐凝露草处理完毕。每一株都翠绿欲滴，灵气饱满，毫无瑕疵。处理得太快会被怀疑，所以处理了两小时。
当道一将成果展示给胖掌柜时，胖掌柜激动得手舞足蹈，眼睛都在放光！这品质，足以作为上等丹材，甚至能提升成丹率和丹药品质！
他毫不犹豫地支付了五块下品灵石，态度热情得近乎讨好：“小兄弟！明日还来否？老夫给你涨到五个半灵砂一株！”
道一接过灵石，感受着其沉甸甸的分量，心中稍安。他却没有立刻答应，只是淡淡道：“看情况吧。今日乏了。”
在胖掌柜惋惜的目光中，道一转身离开百草堂。
刚走出店门没多远，拐进一条小巷，三个穿着流里流气、修为在炼气二三层左右的混混便堵住了他的去路，眼神贪婪地盯着他刚揣进怀里的灵石袋。
“小子，手艺不错啊？赚了不少吧？哥几个手头紧，借点灵石花花？”为首的那个黄毛混混狞笑着逼近。
道一脚步顿住，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刚赚到钱，麻烦就上门了。看来那胖掌柜也不老实，或许店里有眼线。
他如今伤势未愈，不宜动手，但更不可能任人宰割。
他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憨厚又带着点惶恐的笑容，一边慢慢后退，一边点头哈腰：“几位大哥…好说好说…小弟刚确实赚了点辛苦钱…”他的手似乎害怕得发抖，悄悄缩进了袖子里。
那三个混混见状，更加得意，放松了警惕，大摇大摆地围了上来。
就在双方距离不到三步时——
道一缩在袖子里的手猛地挥出！一大把刚刚在处理凝露草时偷偷收集起来的、干燥磨碎的“痒痒藤”粉末，种低级灵草，无毒，但粉末吸入会让人奇痒难忍，劈头盖脸地砸向三个混混！
同时，他脚下发力，猛地向侧面巷壁一蹬，身体如同游鱼般从两人之间的缝隙滑了过去！
“咳咳！呸！什么鬼东西！”
“啊！好痒！痒死我了！”
三个混混猝不及防，被粉末糊了满脸满身，顿时觉得浑身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爬，奇痒钻心，哪里还顾得上去抓道一，只顾着疯狂抓挠自己，惨叫连连，丑态百出。
道一早已趁机跑出老远，回头看了一眼在原地乱跳乱抓、狼狈不堪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下次打劫，记得先看看对方是不是你们惹得起的炼药师。”他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转身迅速消失在巷口。
只留下三个痒得快要发疯的混混在原地绝望地咒骂抓挠。
道一摸了摸怀里实实在在的五块灵石，又感受了一下体内消耗不小的灵力，眼神深邃。
郡城这地方，果然步步惊心。既要有赚钱的手艺，更要有守住钱的手段。
善良和正直，是留给值得的人的。对于豺狼，睚眦必报，才是生存之道。
他抬起头，看向城西百业巷的方向。
有了灵石，或许可以再去百晓阁，问问其他方面的消息了。比如…青岚宗和赵家最近的动向？或者…哪里能学到更系统的炼丹术？
路，总要一步一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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