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手紧紧相交的瞬间,二人竟然同时打了个激灵。
天上的月色极好极美。
容青凌看着他们的影子交叠着落在地上。
月光似乎也柔情似水一般了。
“你知道吗?明明外面乱的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容青凌顿了顿,才轻声道:“但我此刻竟然觉得无比安宁。”
“仿佛回到了我们还未成婚,刚刚表明心意的时候。”
他追忆起来了往昔,宁锦能察觉到他扣住她的手力气越来越大。
她没挣扎。
“我那时候太想娶你了,简直是个愣头青,当时我爹娘,还有你爹,你的继母,都不愿意,于是我就想出了个馊主意。”
“这事儿,我一直没和你提过,觉得丢人。”
宁锦听他的语气低沉下去。
何况她确实好奇,当年二人成婚,分明是宁父舍不得容家这门好姻亲,赵氏用了一半宁母留下的嫁妆要挟而成。
怎么其中还有别的隐情吗?
“我把那些年积攒的银子拿出来,让小厮买通了一个船夫,准备晚上带你私奔。”
少年时候,一遇到父母阻拦的爱情,想的就是私奔。
宁锦意外:“那后来?”
“后来我去找你,你还记得吧,我带着大包小包,当时骗你,是我被母亲打出去了,让我睡外头。”
“其实是我自己偷偷准备的,我还想着万一你用不惯外面的粗制滥造的东西怎么办?所以从母亲那里偷了不少上好的料子。”
他甚至想不到去偷钱。
只想着偷一堆吃的用的。
结果。
宁锦好像也回到了那一夜。
少年翻墙过来,对她伸出手:“我,我接你……”
但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比高兴的她一把抱住:“父亲同意我们的亲事了!”
虽然代价是宁母的一半嫁妆。
她死前说了,她留下的所有嫁妆,都是宁锦陪嫁。
赵氏不乐意,终于找到了那次机会拿下一半银两。
原来那时候少年有了别的打算。
“我还以为你爹娘很满意我呢。”
宁锦其实嫁到宁家来,一直都没发现容母不满意她。
头一年新婚燕尔,容母也没找茬过。
甚至和婚前一样可亲。
后面几年容青凌离开侯府,容母一病不起,床榻之前,唯有宁锦尽孝。
那她更不会发作了。
容青凌带着谭铃雪回来,宁锦也很奇怪,容母为什么态度大变。
现在想来,头一年,是看在容青凌的面子上。
后几年,是没办法,必须依靠她。
从一开始,容母的和蔼可亲就是装出来的。
容青凌涩然:“母亲,她心中有属意的人选。”
宁锦意外:“什么?”
容青凌难不成有什么表妹?
长辈经常将这些身份的年轻人撮合到一起。
容青凌道:“母亲那时候喜欢另一户人家的姑娘,她觉得那家姑娘乖巧娴静,但我不愿,于是起了不少争执。”
“我以为你们的关系,会在婚后修补好,但是没想到……”
容青凌经过这一次的“葬礼”一事,终于懂了宁锦受了多少委屈。
他郑重地道:“对不起,锦儿。”
“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绝对不会。”
对她更耐心,更温和。
对于人和事似乎也看的更加清晰透彻。
就连他身上的气息,都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宁锦低低地道:“容青凌,你那时候,一定很爱我。”
虽然很蠢,但很爱。
话本子里总是说着这样那样的故事,但被父母阻拦的眷侣,总是用私奔来挣脱一切。
任谁都知道,现实中绝无可能。
但正值青春年少,未来无限大好的容青凌,还是毅然决然地那样做了。
谁能说这不是爱?
容青凌觉得这话怪怪的。
他忽然摇了摇宁锦的手:“怎么还这么冷?”
明明他已经很紧地捂着她的手。
宁锦重复了一遍:“是啊,怎么还这么冷?”
两个人说的分明不是一件事情。
但容青凌听懂了。
容青凌静静地看向宁锦。
二人眼睛对视。
还是那个月亮。
月亮注视的还是那对情人。
他们甚至跨越了重重阻碍。
成为了夫妻。
但是眼中的情意和喷薄的热情似乎都已经成了岩浆爆发后的灰烬,冰冷的黑色余烬堆积在一块。
一团乱麻。
宁锦愿意继续做表面夫妻。
她要容家,要做光鲜亮丽的主母。
但是,她好像做不到再用当年那样诚挚和充满爱意的眼睛注视着容青凌了。
容青凌不解地问:“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宁锦用另一手抚摸容青凌的侧脸:“青凌,但其实现在,你看我的眼神也早就没了当年的纯粹和爱意了。”
所谓的爱,到底是真的爱,还是自欺欺人?
宁锦看着马车:“我们走吧,父亲还在等着我们。”
宁锦让容青凌帮忙的事,就是提前见一面宁父。
没什么比看当事人更能了解当夜情况的。
那唐春是何人,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也可以听听宁父的看法。
“我……”容青凌却一把将宁锦搂在怀里,“锦儿,我……”
他不愿意接受宁锦的判决!
“你是不是不喜欢谭铃雪,我马上将她休了好不好?”
“我绝对不让她威胁到你的地位,你放心,绝对不会。”
眼看着容青凌越说越离谱,宁锦语气微微加重:“别让我瞧不起你,容青凌。”
“咱们现在就这样,挺好的,我为你生儿育女,你为我撑起家族。”
“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吗?”
宁锦道:“爱?你用什么来证明你对我的爱?”
“再不走,马车就要先走了。”
宁锦先行上了马车。
容青凌在马车外等了半晌,终于坐了上去。
一路沉默,宁锦面上毫无表情,容青凌也像是堵着气,一句话不说。
车夫是容青凌的属下,一切都安排好了,直接到了刑部大牢的一处隐蔽的角牢。
早有人等在那里。
“安业侯,属下只能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说话,千万长话短说,若是暴露了,咱们都是个死!”
容青凌给了一锭金元宝过去:“放心吧兄弟,我和你们丁大人已经确定好了时辰。”
狱卒“嘿嘿”一笑,咬了口金子,看着上面的压印,心满意足:“难怪丁大人今天请了兄弟们出去吃酒呢,原来还有中间这一茬在里头。”
说完,他就紧赶慢赶地催着宁锦和容青凌进去。
宁锦第一次踏进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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