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南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股紧绷着的劲儿一松,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酸软无力。
陆砚池一言不发,转身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孟昭南接过来,一口气喝干,嗓子里的火烧感才算好了一点。
她抬起头,对上陆砚池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让她看不分明。
“你……”她刚想开口。
陆砚池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指粗糙,带着常年握枪的薄茧,力道却很轻。
他只是垂着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她那双被纱布包着,依旧能看到底下红肿和划痕的手。
“疼吗?”他终于问,声音哑得厉害。
孟昭南心里一暖,嘴上却逞强:“早不疼了。”
陆砚池没说话,只是拉着她走到桌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当当当”的切菜声。
孟昭南有点懵,她撑着桌子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陆砚池高大的背影正对着她,手里拿着菜刀,正在案板上切着什么。
动作有些笨拙,远不如他拆解枪支时那般行云流水。
“你干嘛?”
“下面条。”陆砚池头也不回。
孟昭南看着桌上那碗她根本没动几口的荷包蛋面,有些哭笑不得。“那不是还有吗?”
“凉了。”他丢下两个字,就不再理她。
孟昭南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把面下进锅里,又利落地打了两个鸡蛋进去,心里那点因为刘主任而起的郁气,就这么被厨房里升腾起的热气给冲散了。
面很快就好了。
陆砚池把碗重重地放在她面前,还是那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卧在清汤白面之上。
“吃完。”他用命令的语气,自己则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就那么看着她。
孟昭南被他看得没办法,只能拿起筷子,埋头苦吃。
她吃一口,他就往她碗里夹一筷子菜。
她吃到一半,想说饱了,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那话就又咽了回去。
硬是把一大碗面条连汤带水吃了个干干净净,撑得她直打嗝。
“嗝……”孟昭南捂着嘴,脸颊微红。
陆砚池看着她那副样子,紧绷的嘴角,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松动。
他站起身,收拾碗筷。
孟昭南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陆砚池,两个月,我们来得及。”
陆砚池洗碗的动作顿住。
“我有办法。”孟昭南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他想看我们的笑话,我偏不让他如愿。不但要种出来,还要种得比谁都好!”
她有空间这个作弊器,别说两个月,一个月她都能让那片地挂满果实。
但她不能表现得太夸张。
不过,要给那个刘主任一个下马威,还是绰绰有余的。
陆砚池转过身,擦干净手上的水,走到她面前。
“我相信你。”
与此同时,一辆从县城开往营区的解放牌卡车,在颠簸的土路上卷起漫天黄尘。
车斗里,一个穿着的确良白衬衫,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女人,正紧紧抓着车厢的栏杆,眺望着远处那片灰黄色的建筑群。
她叫白今语,是三年前来西北支援的知青。
后来因为家里出了变故,她不得不回了城。
如今家里的事处理完了,她揣着所有的积蓄和希望,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
她回来了,回到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的地方,回到那个让她惦念了三年的男人身边。
“同志,前面就是陆领导他们营区了吧?”她扭头问旁边一个同车的老乡。
那老乡咧嘴一笑:“是啊,妹子你也是去探亲的?”
“我……我找人。”白今语的脸颊飞起一抹红晕,“我找陆砚池。”
“陆领导啊!”那老乡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那你可来着了!咱们陆领导现在可是营区的大红人!”
“红人?”白今语心里甜丝丝的,她就知道,她的陆大哥,在哪里都是最出色的。
“可不是嘛!”老乡来了谈性,压低了声音,“你都不知道,陆领导娶了个城里来的媳妇,那叫一个厉害!带着战士们在戈壁滩上开荒种地,前两天还把上头派来的大领导给顶回去了!”
老乡后面的话,白今语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娶……娶媳妇了?
怎么可能!
她走的时候,他还亲口答应会等她的!
“你……你说什么?”白今语的声音都在发抖,“陆砚池他……结婚了?”
“是啊,都结了好一阵子了。他那媳妇,叫孟昭南,长得可俊了,人也厉害着呢!听说啊,就她一句话,陆领导就带着人去挖渠引水,宠着呢!”
“孟昭南……”白今语反复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手里的布包带子被她攥得发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她不信!一定是这些乡下人胡说八道!
陆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卡车终于在营区大门口停下。
白今语几乎是跳下车的,她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也顾不上跟人道谢,疯了一样就往营区里面冲。
站岗的哨兵拦住了她。“同志,你找谁?”
“我找陆砚池!陆领导!”白今语急切地喊道。
哨兵看她眼圈通红,神情激动,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不敢怠慢,一边向上通报,一边给她指了家属院的方向。
“陆领导家就在家属院第一排,门口有棵小树那家。”
白今语道了声谢,拔腿就往家属院跑。
她一路跑,一路打听,心里的恐慌和不安越来越重。
因为每一个被她问到的人,提起“陆领导家”,都会下意识地带上“他那个厉害媳妇”。
终于,她站在了那扇门前。
一个独立的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
院墙边上,一小块地被翻得整整齐齐,上面甚至还冒着几点微不可查的绿意。
院门没有关。
白今语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人。
是陆砚池。
他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背心,露出结实黝黑的臂膀,身形挺拔如松。
只是此刻,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却带着一抹白今语从未见过的无奈。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布裙,身形纤细,皮肤白得在灰黄色的背景里几乎会发光。
她正叉着腰,仰着脸,数落着陆砚池。“让你浇水,不是让你发大水!你看你,差点把我的宝贝苗给淹死!”
女人伸出手指,戳了戳陆砚池结实的胸膛。
白今语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她看到,陆砚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抬起手,抓住了那只在他胸前作乱的手。
他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低沉和沙哑。
“行了。”
那女人却不怕他,反而笑得更灿烂了,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然后,白今语就看到了让她如坠冰窟的一幕。
陆砚池,那个冷得像块石头的陆砚池,竟然伸手揽住了女人的腰,低头吻了下去。
白今语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她扶着门框,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被眼前这刺眼的一幕碾得粉碎。
院子里,孟昭南只是在陆砚池耳边说了句:“你要是再淹我的苗,晚上就睡地上”,结果就被这个男人不由分说地堵住了嘴。
这个吻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和他平日里的沉默寡言截然不同。
孟昭南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捶打着他的后背。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门口站着的一道身影。
孟昭南动作一顿,她推开陆砚池,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脸色惨白,正死死地盯着他们,那双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怨毒。
孟昭南的眉头挑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不着痕迹地,将陆砚池挡在了自己身后,然后才扬起下巴,看向那个不速之客。
“同志,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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