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南心里猛地一沉,下意识地看向陆砚池。
陆砚池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放下手里的碗筷,用手擦了擦嘴,动作不疾不徐。
“让他在会客厅里等着。”他站起身,对王虎吩咐。
“是!”王虎领命,转身跑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孟昭南的心跳得有些快,她没想到王建国会这么执着,竟然直接找到了部队里来。“他怎么找到这儿的?”
“国营饭店的主任,想打听点事不难。”陆砚池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把作训服的外套穿上,扣好扣子。
他的动作沉稳,似乎这件事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困扰。
“我跟你一起去。”孟昭南也站了起来。
这是她的事,她不能让陆砚池一个人去面对。
陆砚池看了她一眼,没反对,只是很自然地伸手,帮她理了理衣领。“走吧。”
营区的会客室里,王建国正局促地坐在椅子上。
他身上那件干净的蓝色工装,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周围都是穿着军装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肃杀之气,让他这个常年跟锅碗瓢盆打交道的人坐立难安。
门被推开,他连忙站了起来。
当看到走在前面的陆砚池时,王建国明显愣住了。
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过那个在集市上卖菜的女同志,她的男人竟然是这样一位气场骇人的军官。
陆砚池的身形高大挺拔,简单的作训服穿在他身上,也比别人的军装更有威慑力。
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一股无形的压力就扑面而来。
跟在他身后的孟昭南,反而让王建国松了口气。
“陆……陆领导,您好。”王建国赶紧伸出手,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我是县国营饭店的王建国。”
陆砚池没有跟他握手,只是微微颔首,拉开一张椅子,示意孟昭南坐下,自己则在她身边站定。
那姿态,再明显不过了。
今天这事他撑腰,但主意得他媳妇拿。
王建国是个聪明人,立刻把目标转向了孟昭南。
“孟同志,你可让我好找啊。”他搓着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和急切,“上次你说没有稳定的货源,我还以为这事就黄了。后来我找人一打听,才知道陆领导在营区外面批了这么大一块地,准备带着家属们种菜。孟同志,你这就是不实在了嘛!”
他这话说得半开玩笑半认真,带着点兴师问罪的味道。
孟昭南还没开口,站在她身后的陆砚池就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冷哼。
声音不大,却让王建国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王主任,你误会了。”孟昭南开了口,声音平静,“我们确实是刚拿到地,但那是什么地,您也可以去看看。一片戈壁滩,连根草都难长。我们现在正组织人开荒,能不能种出东西来,什么时候能种出东西来,都是没影儿的事。”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把事实摆在明面上。
“我相信你们能行!”王建国立刻接话,语气恳切,“部队办事,哪有不成的道理!孟同志,我今天来,就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我知道你们前期投入大,困难多。我们饭店愿意先预付你们一笔定金,五百块钱!就当是支持部队建设,也当是我们提前预定你们的菜了。”
五百块!
孟昭南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有了这笔钱,他们开荒的很多问题,比如买工具,买种子,甚至解决水源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王建国见她动容,趁热打铁。
“孟同志,这只是定金。等你们的菜种出来了,我们按市场最高价收,有多少要多少!你看,这对咱们双方都是大好事啊!”
诱惑太大了。
大到孟昭南的手指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陆砚池身体也绷紧了。
可是,她不能答应。
孟昭南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王建国期待的视线。
“王主任,谢谢您的好意。但这笔钱,我们不能收。”
王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为……为什么啊?嫌少?”
“不是钱的事。”孟昭南摇摇头,语气无比认真,“做生意,讲的是信誉。我今天要是收了您的钱,就是跟您立下了军令状。可我现在连一棵菜都保证不了能种出来,我拿什么给您交货?到时候交不出菜,我们赔不起的,不只是钱,还有部队的脸面和信誉。”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身边的陆砚池,继续说。
“我们是在开荒,不是在变戏法。这片地能不能种活,需要时间来验证。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之前,我不能做任何承诺。这是对您负责,也是对我们自己负责。”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把个人利益和部队荣誉捆绑在一起,理由充分,姿态端正,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王建国彻底愣住了,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原以为对方推三阻四是想抬高价格,却没想到,人家是真的因为没有把握而不敢轻易许诺。
这份清醒和实在,在这个人人都想捞一把的年头,实在太少见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个沉默如山的男人,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敬佩。
“好,好……”王建国连说了两个好字,脸上的急切和算计都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诚的欣赏,“孟同志,是我唐突了。你说的对,做生意,信誉第一。是我太心急了。”
他收回了想要掏支票的手,郑重地对孟昭南说:“那行,我不逼你。我的话永远有效,我们国营饭店的大门,也永远为你敞开。等你们的地种出菜了,不管什么时候,你一定要第一个通知我。”
“一定。”孟昭南点了点头。
送走了王建国,孟昭南和陆砚池并肩走在营区的林荫道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孟昭南有些不确定地问。
那毕竟是五百块钱。
“你做得对。”陆砚池的声音很沉,“饭可以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会摔跤。”
他的话,总是这么简单直接,却总能让她瞬间心安。
孟昭南侧过头,看着他被夕阳染上暖色的侧脸,心里那点因为拒绝了巨款而产生的懊悔,彻底烟消云散。
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一锤子买卖的暴富。
她要的是和他一起,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扎下根,一步一步,把日子过得踏实,过得红火。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孟昭南就拉着李桂花,直奔那片试验田。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暴晒,地表的沙土已经干透了,看起来和旁边的荒地没什么两样。
李桂花蹲下身,抓起一把土,脸上又露出了愁容。
“昭南妹子,这……好像没什么变化啊。”
土还是沙土,风一吹,就从指缝里跑了。
孟昭南没说话,她从旁边士兵干活用的工具里,找了一把小铁铲,走到试验田的中央,蹲下身,开始往下挖。
表层的沙土被铲开,大约挖了有十厘米深。
奇迹出现了。
下面的土,不再是干燥的黄沙。
而是一种呈现出油润光泽的黑褐色,用手一捏,能感觉到明显的湿润感,还能团成一个松散的土球,不像旁边的沙土一样,一捏就散。
“这……这是……”李桂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她也赶紧用手去刨,当触碰到那片湿润肥沃的土壤时,她激动得惊呼出声。
“天哪!昭南妹子,这土真的变肥了!你的方子真的有用!”
孟昭南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就知道,空间的黑土加上泉水原液,绝对是改良土壤的无上法宝。
现在看来,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那些肥料里的能量,已经开始从内而外地改造这片土地的结构。
“李大姐,别嚷。”孟昭南压低了声音,脸上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这事暂时别跟别人说。”
“哎!我懂!我懂!”李桂花连连点头,激动得脸都红了,“这是咱们的宝贝疙瘩,不能让人知道!”
孟昭南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看着眼前这片初见成效的一分地,再望向远处那广阔的、等待被改造的戈壁滩。
她的胸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她转过头,对着同样兴奋不已的李桂花,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李大姐,你去把昨天剩下的肥料都拉过来。今天,咱们把这块试验田,扩大到一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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