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尘埃落定，前路昭然
巴尔的摩的深冬，寒风凛冽，呵气成霜。银珠刚从医学院的生物化学实验室出来，连续数小时的高度集中精神让她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澈坚定。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正准备返回宿舍整理数据，包里的移动电话便急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的，是韩国的国际区号，以及那个她既熟悉又此刻心情复杂的家庭号码。
银珠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按下了接听键。这一次，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郑汉采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声音。
“银珠啊，是我，阿爸。”
“阿爸，您还好吗？家里……怎么样了？” 银珠的心微微提起，预感到这通电话将带来某个阶段性的结果。
“嗯，都解决了。” 郑汉采的声音沉稳，透着一股尘埃落定后的疲惫与坚定，“两件事。第一，金珠和李炳昊的婚约，今天正式解除了。律师出面，对方理亏，没敢多纠缠。金珠……虽然受了委屈，但总算是摆脱了那个火坑。她暂时会住在家里。”
银珠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金珠欧尼能及时抽身，是不幸中的万幸。“那就好。欧尼……情绪稳定些了吗？”
“哭了几场，现在好多了。经历这一遭，希望她能长大些。” 郑汉采叹了口气，随即语气转为前所未有的严肃，“第二件事，是关于你欧妈的。”
银珠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我跟你欧妈，彻底谈了一次。” 郑汉采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带着分量，“我把话说明了。这个家，只要我还是户主，就绝不会按她那种牺牲女儿、攀附别人的想法过日子。银珠你的学业，是郑家最大的骄傲和希望，谁也不能破坏，包括她这个当欧妈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并不愉快的交谈场景：“我也明确告诉她，她之前那些逼你退学、嫁人的荒唐念头，从今天起，想都不准再想，提都不准再提。如果她再敢打电话骚扰你，或者在外面说些不着调的话，影响你的前程，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这个家，她愿意待，就安分守己；不愿意，我也不强留。”
这话语里的决绝，是银珠从未在温和的阿爸身上听到过的。可以想见，家里的那场谈话，是何等的激烈和彻底。阿爸这次，是真正用行动筑起了一道保护她的壁垒。
“欧妈……她怎么说？” 银珠轻声问。
“她能怎么说？” 郑汉采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和无奈，“一开始自然是哭闹、数落我没良心、白养了女儿。但我这次没再退让。我告诉她，银珠能有今天，靠的是她自己的努力和懂事！我们做父母的，没给过她多少支持，反而一次次拖后腿，现在还有什么脸面要求她牺牲？我直接问她，是真想逼得女儿跟我们离心离德，老死不相往来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郑汉采才继续道：“许是这话戳到了她的痛处，也可能是看到金珠的下场让她怕了，她最后……没再吵闹，只是哭，然后就不再提你了。算是……默认了吧。”
默认。这个词意味着抗争的暂时胜利，也意味着母女关系降至冰点的、脆弱而悲哀的平衡。银珠心中五味杂陈，有解脱，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但更多的，是尘埃落定后的轻松。欧妈的控制企图，终于在阿爸的强硬态度下，彻底破产了。
“阿爸，谢谢您。” 银珠的声音有些哽咽，“让您为难了。”
“傻孩子，跟阿爸还说这些。” 郑汉采的声音柔和下来，“是阿爸以前太纵容她，才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以后不会了。你安心读你的书，家里的事，有天塌下来，也有阿爸给你顶着。明元也长大了，很懂事，经常开导金珠，也能帮我分担些。”
“嗯。明元他……和胜美还好吗？”
“胜美那孩子不错，家里出了事，反倒更懂事了。经常让明元带些吃的用的过来，话不多，但心意到了。明元跟她……处得挺好。” 郑汉采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欣慰，“银珠啊，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钱不够一定跟阿爸说。”
“我知道，阿爸您放心。”
刚结束与阿爸的通话，银珠的电话几乎立刻又响了起来。是明元，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怒那！电话一直打不通，刚跟阿爸通完话吧？” 明元语速很快，“都告诉你了吧？金珠欧尼的事解决了！还有欧妈！阿爸今天太帅了！你没看见，阿爸跟欧妈把话彻底说开了，态度特别强硬！欧妈后来都没声音了！以后她肯定不敢再逼你了！”
听着弟弟欢快的声音，银珠仿佛能看到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禁莞尔：“嗯，阿爸都告诉我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明元。”
“我有什么辛苦的，就是跑跑腿。” 明元嘿嘿一笑，压低声音，“怒那，你是没看到，胜美听说这事解决了，也高兴坏了。她还说……伯母这次是真的过分了，支持你是对的。”
“代我谢谢胜美。” 银珠心中温暖。在她与家庭风暴抗争时，东森和好友的默默支持，是另一股重要的力量。
“对了怒那，” 明元的语气变得稍微有些腼腆，“胜美说，她阿爸和松子阿嘎西想请阿爸和……和我，周末去吃个便饭。大概是想……正式见个面吧。”
银珠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李家在经济危机中受损，但底蕴犹在，此时愿意邀请郑汉采和明元，意味着他们对明元这个未来女婿的认可，也是对郑家的一种善意和接纳。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提升了郑家在社会关系网中的底气，无形中削弱了朴贞子一直恐慌的“孤立无援”感。
“这是好事啊，明元。” 银珠由衷地为他高兴，“好好表现，也要稳重些。”
“我知道！放心吧怒那！” 明元信心满满。
结束与明元的通话，银珠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虽然寒风依旧，但她却觉得脚步轻快了许多。笼罩在家庭上空的阴霾似乎正在逐渐散去，一种新的、更为健康的关系格局正在艰难中重新塑成。
晚上，银珠在宿舍整理学习笔记，电话再次响起。看到屏幕上朴基正的名字，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基正欧巴。”
“银珠，没打扰你吧？” 朴基正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背景安静，应该是在家中。
“没有，刚看完书。您今天不忙？”
“还好。刚听我欧妈提起，说……郑家似乎解决了一些麻烦？” 朴基正的语气谨慎而关切。朴家消息灵通，显然已经知道了金珠解除婚约以及郑家内部矛盾暂告段落的消息。他欧妈特意提起，本身也传递了一种关注和默许的态度。
“嗯，谢谢欧巴关心。都解决了。” 银珠没有详谈家丑，只是简单肯定。
“解决了就好。” 朴基正没有追问，体现了他一贯的尊重和体贴。他沉默片刻，声音变得更加温和低沉，“银珠，我知道这段时间你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你处理得很好，非常……坚强和理智。”
他的赞美发自内心，带着欣赏，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谢谢您，基正欧巴。也谢谢……阿嘎西的关心。” 银珠轻声回应。朴基正欧妈的态度，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我欧妈她……其实一直很欣赏独立、有追求的女性。” 朴基正似乎斟酌着词句，“她看过一些关于约翰斯·霍普金斯医学院的报道，还向我问起过你学业的情况。”
这几乎是一种明确的认可了。银珠的心跳微微加速，但语气依旧平静：“我会继续努力的，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我相信你。” 朴基正的话语简短，却充满了信任的力量。他转而问道：“最近学业还顺利吗？听说那边的冬季学期课业很重。”
“是有些挑战，但还能应付。” 银珠和他聊起了最近的课程和实验，气氛轻松而自然。两人都没有再深入谈论感情，但这种跨越重洋的、建立在互相理解和尊重基础上的联系，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加牢固和温暖。
挂断电话后，银珠站在窗边，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家庭的控制风暴终于平息，虽然留下了伤痕，但也让她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拥有的东西：阿爸无条件的支持，明元的成长与亲情，胜美真挚的友谊，以及朴基正那份沉稳而坚定的守望。
她的道路，从未如此清晰过。所有的阻碍和风雨，都未能使她偏离方向，反而让她成长的根基扎得更深。
她打开日记本，在新的一页上，用力地写下：
“腊月寒冬，风波暂息。父爱如山铸壁垒，弟妹成长堪慰藉，挚友相伴暖意生，远方关怀静水流深。昔日阴霾散尽，前路豁然开朗。吾心澄澈，意志如钢。哈莫尼留下的，您看，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我正在成为那个‘有用的人’，用我的方式，走我的路。未来可期，吾将上下而求索。”
笔尖落下，一个阶段的斗争正式画上句号。在算计彻底破产、新格局初定的氛围中落幕。银珠站在一个更高、更稳的起点上，即将迎来她在医学道路上更广阔的征程。
（第一百二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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