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的指令迅速被传达下去,《念风阁》这部刚刚安顿下来的机器,开始围绕着即将到来的风暴高效运转起来。
钱多多立刻动用了他在土城初步建立起来的人脉网络——主要是通过商会联盟的关系,结识了几个消息灵通的掮客和酒馆老板。他巧妙地放出了风声,内容经过精心打磨:既表达了《念风阁》不愿多事的态度(示弱),又隐晦地强调了行会的实力和底线(示威),并明确提出希望在“城外”“私下”解决问题的意愿。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在土城特定的圈子里泛起了涟漪。许多关注着这场新老势力碰撞的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这个新来的《念风阁》,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至少,他们没有选择最愚蠢的硬碰硬或者在城内忍气吞声。
暗影和幽魂如同融入了阴影,日夜不停地监视着城北那座废弃仓库以及野狼帮几个头目的动向。他们带回了详细的情报:野狼帮的老巢防御松懈,除了几个放哨的喽啰,大部分成员白天分散在各处欺行霸市,晚上才会聚集在仓库里喝酒赌钱。帮主独眼狼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但生性多疑,身边总是跟着几个心腹。
铁壁和石敢当则带领着所有近战成员,在后院加紧演练陈念传授的“小三才阵”。这是一种简化版的战阵,三人一组,呈三角形站位,攻防一体,尤其适合在小范围空间内以少打多。战士们起初还有些生疏,但在陈念的亲自讲解和铁壁的严厉督促下,进步神速。
苏小妹和烈焰、星火则凑在一起,研究如何将各自的火系、冰系魔法进行快速衔接和范围叠加,试图开发出更具爆发力的组合技。后院不时传来魔法试验的轰鸣声和苏小妹兴奋的指挥声。
王大锤则成了陈念的专属跟班,两人关在房间里嘀嘀咕咕了半天,然后又一起外出了一趟,去了趟杂货铺和铁匠铺,买回了一些看起来稀奇古怪的东西,神神秘秘地开始在院子里鼓捣起来。
整个行会都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和期待感。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对陈念的决策毫无疑虑。在当天晚上的行会内部会议上,分歧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会议由陈念主持,所有核心成员及部分表现活跃的新成员参加。陈念首先让钱多多和暗影汇报了情报,然后阐述了自己的计划概要:利用对方想在城外解决的心理,将计就计,设下埋伏,一举歼灭野狼帮的主力,重创狂杀公会的嚣张气焰。
计划大胆而激进。
钱多多第一个表示了担忧,他搓着手,眉头紧锁:“会长,计划听起来是不错。但是不是太冒险了?野狼帮虽然实力不强,但也有三四十号人,而且是在他们的地盘附近作战。我们满打满算能出战的就十几个人,万一…万一对方有埋伏,或者狂杀公会暗中支援,我们很可能陷入重围啊!”
他主要负责行会财政和后勤,天生对风险比较敏感。“我们现在刚刚安顿下来,正是积蓄力量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先隐忍一段时间?哪怕…哪怕暂时缴纳一部分‘管理费’,虚与委蛇,等我们实力强大了再…”
“放屁!”王大锤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钱多多的话,怒目圆睁,“隐忍?交钱?那跟跪下来舔他们的靴子有什么区别!俺王大锤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这口气,俺咽不下去!”
苏小妹也撇了撇嘴,支持王大锤:“钱胖子,你也太怂了吧?人家都骑到我们头上拉屎了,还忍?再忍下去,咱们行会人心就散了!以后谁还看得起我们?”
铁壁相对稳重,沉吟道:“会长的计划确实有风险,但钱多多的顾虑也有道理。我们实力尚弱,经不起太大的损失。是否可以考虑更稳妥的方式?比如,向城主府或者佣兵公会申诉?或者,寻求与其他行会结盟?我听说‘蔷薇骑士’的艾薇儿副会长对我们似乎有些善意。”
新加入的法师星火也小声说道:“是啊会长,我们初来乍到,树敌太多会不会不太好…”
会议室内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以王大锤、苏小妹为首的“主战派”,主张强硬反击,打出威风;以钱多多、星火为代表的“稳妥派”,则担心风险过大,建议暂避锋芒或寻求外部帮助。铁壁等人则处于中间,既不想忍气吞声,又希望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念身上,等待他最终的决断。
陈念静静地听着众人的争论,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他知道,有争论是好事,说明大家都在为行会的未来思考。他需要做的,不是强行压制,而是统一思想。
等到争论声稍歇,陈念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大家的顾虑,我都明白。”
“钱多多担心风险,是为行会的生存考虑,没错。”
“铁壁寻求稳妥和外援,是为行会的稳定着想,也没错。”
“星火担心树敌,是为行会的长远发展思考,同样没错。”
他先肯定了各方意见的合理性,让原本有些激动的双方情绪都缓和了下来。
然后,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选择隐忍,或者寻求外部调停,会是什么后果?”
他环视众人,自问自答:
“第一,狂杀公会和野狼帮会认为我们软弱可欺,变本加厉!今天可以是骚扰、抬价、抢任务,明天就可能是在我们水井里下毒,在我们外出时设下绝杀陷阱!防不胜防!”
“第二,土城其他观望的势力会怎么看我们?一个连本地地头蛇都不敢反抗的行会,有什么资格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土地上立足?有什么资格去争夺资源,争夺沙巴克?他们会像秃鹫一样扑上来,将我们分食殆尽!”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陈念的声音沉重起来,“我们行会内部的士气、凝聚力,将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兄弟们跟着我陈念,是相信我能带领大家在这乱世闯出一片天,不是来受窝囊气的!一次退缩,信心就垮了!人心就散了!”
他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上,尤其是那些原本主张稳妥的成员,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至于风险…”陈念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我当然知道有风险。但这世上,哪有不承担风险就能获得的成功?我们人数虽少,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更有超越这个时代的战术和准备!”他看了一眼王大锤,两人心照不宣。
“而对方,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仗着人多和背后的主子耀武扬威,实则外强中干!只要我们计划周密,行动果断,完全有能力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这一战,不仅是为了出气,更是为了立威!为了向整个土城宣告我们《念风阁》的存在!这一战若胜,我们将赢得尊重,赢得发展空间,行会凝聚力将达到顶峰!后续的招兵买马、资源争夺,都将事半功倍!”
“反之,如果连一个野狼帮都不敢打,不敢赢,那我们趁早解散行会,各回各家算了!”
陈念的话,如同洪钟大吕,振聋发聩。他将这一战提升到了行会生死存亡和未来发展的战略高度。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陈念话语中蕴含的决绝、自信和远见所震撼。
钱多多张了张嘴,最终颓然一叹,不再反对。他明白,会长看得比他远。
铁壁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燃起了战意。
星火等新成员也握紧了拳头,被陈念描绘的蓝图所激励。
王大锤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低吼道:“念哥!你就说怎么干吧!俺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苏小妹也挥舞着小拳头:“对!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陈念看着重新凝聚起来的士气,心中一定。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张坚定的面孔,沉声道:
“既然如此,行会决议——”
“战!”
一个字,掷地有声,为《念风阁》在土城的第一战,定下了最终的基调。
忍辱偷生,不如奋起一战!
用敌人的鲜血,铸就我等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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