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
沈知野突然抑制不住激动，边拽着姜墨禾向院墙冲，边喊出了声，显然他也看到了这一幕。
姜墨禾急了，踮起脚尖，慌忙捂住了沈知野的嘴。
“哥，你别叫，别叫！再叫我们就白来了。”
原本，姜墨禾准备径直进去，查看姚云仁的情况，但是这个抢先出现的黑色影子，却让姜墨禾瞬间改变了计划。
她拉着沈知野小心翼翼走到院墙外，探头探脑朝里面巡视了一圈。
院子里静悄悄的，门窗紧闭，一片寂静，刚刚那个黑影随着咯吱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后，闪身进到了李花秀的房间里。
姜墨禾脑海里第一个闪现的人便是王德发。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决定铤而走险去偷听一下。
“如果真是隔壁老王，那简直是天助我也啊！”姜墨禾边探头看，小声喃喃道。
“老王是谁？刚刚那个人是小偷吧！？”沈知野眉心微蹙，在提醒姚家有贼和看他们被偷之间明显有一瞬的纠葛。
“不管是不是小偷，我们先静观其变，你就在这里等我过来找你，只要我没来，你不许换地方，知道吗？不然我不知道去哪里跟你会合。”
姜墨禾原本打算对沈知野说，「对的，是小偷，但不偷东西，专偷人。」
转念一想，这种苟合的腌臜事，还是不去污染这纯粹的男人了。
沈知野听话地站在墙角边，姜墨禾再三交代他不能走开后，便敏捷地学着那个黑影的样子，想翻上土墙进院子里去。
可终究是没有练习过，爬了几次，愣是差一点点。
“腿短了点，还是我来帮你吧！”沈知野一本正经的无情棒槌，敲击着姜墨禾的心。
她哭丧着脸对沈知野道：“我真怀疑你不是傻瓜！”
“我本来就不是傻瓜！你才是傻瓜！”
沈知野一听又是这两个字，本来蹲下身准备让她踩着自己的膝盖借力给她，顿时不干了，气鼓囊囊地转过身去背向着姜墨禾，把她晾在一边。
姜墨禾顿时反应，赶紧轻拍着自己嘴巴，笑嘻嘻围着他小声哄道：
“对对对，我是傻瓜，我是傻瓜。聪明蛋沈知野，你就别生傻瓜的气了！”
沈知野这才朝姜墨禾翻了个白眼，缓和了脸色，不情不愿地靠着墙根蹲下身去。
在他的帮助下，姜墨禾很轻松地便翻过了土墙，直奔李花秀的卧室而去。
果不其然，里面有人在低声打情骂俏，间或还传来一两声李花秀按捺不住的压抑笑声。
“老子还真想当着你家那病劳子的面干你。”
这声音一出来，姜墨禾已经完全确认了自己心底的猜测。
「这种道德败坏的东西，居然还在烂石滩做了这么多年的村长，简直是没天理。」姜墨禾恨得牙痒。
但是眼下，还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她得趁着这两人翻云覆雨的时间，去看看自己那据说快断气的舅舅，查找一下病因。
她摸着黑走进没有大门的堂屋，走到左侧的小房间门口，轻轻一推，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房间里刺鼻的屎尿味混合着一股闷热的气息直灌口鼻，姜墨禾差点yue了出来。
为了不发出过大的动静，她捂住鼻子，硬生生把那股反胃给压了下去。
“谁……呀？”床上传来姚云仁气若游丝的声音。
姜墨禾探出头回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有引起注意后，她进了屋后锁上了门，摸索着走到木制窗前，把窗户大开，用力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才缓步走到了姚云仁的床前。
“舅舅，是我。
今天舅母传消息过去，说你不好了，我过来看看你。”
姜墨禾一想到姚云仁病成这样，还拖着病躯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去装模作样给自己送没有通知书的包裹，她心里就一阵气恼。
但是跟一个病人计较，也没有什么意义。
此时，她心平静气，在姚云仁床前放鞋子的脚踏板上蹲了下来。
她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火柴，刺啦一声，划过后燃了起来，点着了床头桌上那盏老旧的煤油灯。
借着微弱的灯光，姜墨禾屏息靠近床边。
此时姚云仁仰面躺着，紧闭着双眼，发紫的嘴巴无意识地微张。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灰白，甚至有点发青，额头上确实有一小块擦伤，不过他脸上并没有摔伤后痛苦扭曲的神态。
“舅舅，舅舅？”姜墨禾伸过手，推了推他的胳膊。
“呃～”姚云仁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喉咙里发出了点声音，算是回应了姜墨禾。
几天前，他至少还能下地走路，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姜墨禾鼻尖有些发酸，内心感叹着世事无常。
但是，对于姚云仁，她无法同情起来。
姜墨禾压下心底的千头万绪，把耳朵贴到了姚云仁胸腔的位置。
他的呼吸微不可闻，如果不贴近细看静听，几乎看不出胸膛在起伏。
此时他气息奄奄的样子，让姜墨禾想起了一个很形象的形容，那就是像……像一口快枯竭的老井。
她记得爷爷说过，如果是摔伤磕碰导致出的问题，一定会是急促喘息，但姚云仁此时的样子，完全背离了这个经验论证。
姜墨禾伸出手，握住了姚云仁搁在床沿的那只枯手，她深吸一口气，回忆着爷爷教的手法，尽量轻而稳地将三根手指搭在姚云仁的手腕上。
但是不管如何凝神静气，她怎么都摸不到脉搏。
她只得用力按压了下去，几秒过后，终于勉强感应到了一丝搏动。
那脉搏好像是埋在了骨头下了，如此沉的脉，怎么可能是摔伤导致的，这完全就是五脏六腑深处出了问题。
如果不是病入膏肓到了最终年限，那便是用了什么伤及内脏的药物了。
具体是什么姜墨禾无从知晓，也因为只是略懂皮毛，她无从探究。
但是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基本确定不是摔伤导致的问题后，她堪堪松了口气。
她缓缓放下姚云仁的手，又掖了掖他的被角，站了起来。
土坯房子隔音效果是真的差劲，隔了两间房，还传来了李花秀房间里咯吱咯吱的床板摇晃声，间或还有李花秀压抑着的欢愉笑声，声声刺耳。
自家男人只剩一口气了，这个女人，却丝毫没有道德廉耻之心，连装都不装了。
姜墨禾眼角湿润了，她替眼前这个大限将至的舅舅感觉悲哀。
她想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舅舅，我走了！有机会，我再来看你。”姜墨禾吹灭了煤油灯，拉开门栓，退了出去。
里面，姚云仁喉咙里呜咽了两声，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没能说出口，淹没在一片黑暗里。
姜墨禾脚步沉重地走出堂屋，一阵夜风吹来拂乱了她的头发，她偏过头去，看了一眼李花秀亮着灯的卧房，目光越过另一侧围墙，看向姚成钢灯火通明的新房，她突然之间想玩个恶作剧。
如果，把李花秀和王德发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不知道，李花秀还有没有恶毒心思来对付自己呢？
怎么闹呢？
姜墨禾唇角勾起了一抹邪笑，手摸到了口袋里的火柴盒，今晚，她要玩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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