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哭声里,几个简单音节不成调的连成这样简单悲伤的一句话,在空荡幽静的空气中,落入周淮序耳畔。
他想过她的离开,十有八九和她父母有关。
却从未真正地站在她的角度思考过,她的父母,对她到底有多重要。
周凛有一句话,说得没错。
哪怕他只是旁观者,没有插手周砚泽和周凛毁掉沈文斌事业的这一切,可也不代表,他就是无辜的。
当一个刽子手,手上不一定要有刀。
冷眼旁观,本身就是另一种凌迟。
周淮序的世界里,成王败寇。
生意场上你死我活的输赢,本就是人间常事。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哪怕是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他从来,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件事升起过任何悔意,连一句堂堂正正的对不起,都不曾开口说过。
他以为,只要给了她足够的物质,就能弥补她过去的那些失去。
可是,本就和父母感情淡薄的他,又怎么能真正地理解,沈昭和她的父母之间,深厚浓烈的感情呢。
是她的父母,在她曾经的成长过程中,给了她足够的毫无动摇的爱,她才成为了这样好的沈昭。
到最后,却是他这样一个,毁掉她家安宁生活的人,享受了她的爱。
甚至,她在得知真相后,都不曾对他有过丝毫的埋怨和憎恨。
她还是会真心地对他说,她是爱他的。
她真心地希望他好,希望他生命长久,更希望他永远开心。
心脏像在被缓缓撕裂开,比一年前手术后醒来,见不到她的那一刻还要疼痛百倍。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淮序,突然明白了沈昭离开的真正意义——
她可以毫无保留地爱他,可是,他却没能,成为她在最无助孤独时候,可以真正依靠的人。
因为沈昭,他对生命充满希望,接纳了真正的自己。
可是,沈昭还是那个沈昭。
她的勇敢,坚强,所有展露的一切,都是她本身的特质,和他周淮序,半点关系没有。
是他自己,还没有做到,真正走进她的心里,为她抵挡一切。
……
沈昭回到别墅时,周烈已经回来了。
这会儿坐在沙发上,平时还是个挺注意仪表干净的男人,现在衬衣还是昨晚那件,松松垮垮,头发凌乱,颓废得不行。
要在以往,沈昭多少也能搭两句话。
但今天,想到那间房间,想到林颂琴,再一想到,眼前的周烈或许也是帮凶,烦躁就不打一处来。
连平日那副好脸色都没有,只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周烈先是一愣,一反常态没有回以冷眼,反而突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那张妖冶的狐狸似的脸庞,竟生出几分不自在。
“昨晚——”
周烈顿了下,想起一早在旅馆醒来,满床单的颓靡痕迹,房间里散不掉的味道。
还有,空荡荡的垃圾篓。
一点做过措施的迹象都没有。
“这件事,我会对你负责。”
周烈说道。
沈昭愣了下,旋即很快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什么。
但她又不可能把Ahn供出来。
于是只说道:“不是我。”
周烈皱了皱眉。
昨晚的事,老实说,他确实没什么记忆,但抱住那个女人的感觉很熟悉,加上一早醒来,联系不上沈昭人。
这会儿见到,她脸色又白得不行,且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
周烈愈发肯定,和他发生关系的,是沈昭。
毕竟,她心里还有周淮序,和他发生这种事,脸色不好看也在情理之中。
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就算发生前没感情,但办了事后,总归会生出点不一样的情愫。
“你上次生理期是什么时候来的?”
周烈突然问道。
沈昭:“什么?”
周烈很严肃地看着她,“昨晚没做措施,我买了紧急药物,你……”
“你闭嘴吧。”
沈昭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已经够烦了,这货还要火上添油。
只不过,这种时候,她越是否认,越像是欲盖弥彰。
周烈想了想,说:“你如果不愿意吃药,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去医院检查。要是有了孩子,我们就去结婚。”
沈昭:“……”
对于周烈突然发癫的行为,沈昭懒得理,没当回事。
没想到过了几天,这人突然以应酬之名把她叫出去,最后却把车开到医院,强行安排给她抽了血。
结果出来,当然是没任何问题。
周烈心头莫名一股失落浮起,看了眼旁边已经快气炸的沈昭,说:“虽然没有怀孕,但我还是会对你负责。”
沈昭瞪了他一眼,“你先把成天跟着我的人撤了!”
她也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周烈还真的把人撤了。
这一撤,对和她发生关系这事儿,那可是更深信不疑。
沈昭正烦着,肩膀突然被拍了拍,回头对上的,可不正是某“正主”。
“昭,你生病啦?”
Ahn穿着浅白色碎花裙,俏皮可爱,活泼灵动,半点没有那晚风情万种的模样。
又瞥见旁边周烈,笑盈盈道:“帅哥你好啊,还记得我不?”
周烈在外面,一贯是那副假惺惺的温润模样,微笑道:“抱歉,你是……”
“那天在梁野家,我和昭玩游戏,我们见过的呀!”
Ahn眨了眨眼说。
周烈笑着敷衍说:“是我的问题,当时有急事,可能没太注意。”
Ahn假装不高兴地道:“没注意这种话,也太伤人了。”
周烈心里冷笑,只觉得眼前女人搭讪的方式无趣又愚蠢。
但面上仍客客气气,还互相加了好友位。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表现得活泼天真,另一个假装得谦逊有礼。
沈昭瞧着表里不一的两人,心想这俩要是想打麻将,都不需要另外喊人。
直接两人凑一桌得了。
Ahn和周烈寒暄完后,径直往妇科走进去,和沈昭擦肩而过时,脸上那副天真无邪的笑淡下去,眼底意味深长,勾唇轻笑。
沈昭瞥见,顿时想起周烈说的没做措施的话。
啊这。
他该不会真要喜当爹了吧?
虽然想不到原因,但沈昭觉得,Ahn身上那股子什么也不在乎,无法无天的劲儿,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
她正思维发散胡乱想着,却又听见周烈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
“淮序哥,这么巧啊,你也是来陪人看病的?”
沈昭微怔,下意识抬眸看去。
周淮序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身旁是见到她的一瞬,眼底闪过诧异的苏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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