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楼的灰烬裹着雨丝飘落,楚风跪在泥水里,膝盖传来钝痛。
他左手撑地,指缝间渗着血——刚才躲避坍塌的房梁时擦到了碎瓦。
左眼的灼痛比以往更剧烈,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签子在眼球上碾磨,黑布下的皮肤烫得惊人,连带着半边脸都在发烫。
那枚藏在眼皮下的晶石正一下下跳动,频率和他的心跳重叠,每跳一次,就有细碎的记忆碎片往脑子里钻。
“楚风!”
伞骨支开的脆响混着雨声炸在头顶。
苏月璃的米色伞面被风掀起一角,她蹲下来时发梢沾了雨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指尖刚触到他眼上的黑布,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怎么这么烫?
你...刚才在金楼里是不是又用了灵瞳?“
楚风扯下黑布擦了把脸上的雨水,左眼金芒流转如活物,在夜色里亮得瘆人。
他反手攥住苏月璃递来的手,掌心还沾着金楼烧后的焦灰,却把她的手指按在自己左眼皮上:“不是我用,是它要我看。”他另一只手摊开,半卷金帛在雨里泛着暗黄,飞天纹的眼睛处还在渗微光,“这东西和我眼睛共鸣了,它在说——”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像从胸腔里挤出来,“三百年前,苏家祖祠那一夜。”
苏月璃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颤了颤。
她望着金帛上那只眼睛,又抬头看他泛红的左眼,忽然想起小时在家族藏书阁翻到的残卷,上面画着的“破妄之眼”,竟和此刻楚风眼底的金芒分毫不差。
次日清晨,深山里的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阿蛮的骨筶在掌心转了三圈,六枚兽骨同时指向断崖下的阴影——那里有座青砖祠堂,门楣“守陵遗脉”四个字被藤蔓啃得只剩“守遗”二字,像块青灰色的疤贴在峭壁上。
雪狼蹲在楚风脚边,脖颈的毛全炸起来,鼻尖几乎贴到地面,喉咙里滚着警告的低鸣,那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在磨石头。
“这里的阴气不对。”阿蛮摸出腰间的青铜刀,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不是死物聚的阴,像有活物被压着。”
苏月璃从包里取出块羊脂玉佩,玉佩上雕着衔珠的玄鸟,是苏家每代家主的信物。
她刚要抬手叩门环,手腕突然被楚风攥住。
他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金帛残片,边缘还留着昨晚火烧的焦痕。“等等。”他说,声音里带着某种紧绷的克制,“先让它看看。”
金帛贴上木门的瞬间,楚风左眼的晶石“咔”地裂了道细纹。
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他踉跄着撞上门板,意识突然被拽进一片血色黄昏。
祖祠里烛火通明,供桌上的线香烧得只剩半寸,青烟盘成狰狞的蛇形。
穿玄色长袍的苏家先祖跪在蒲团上,头顶悬着枚青铜铃,铃下盘坐个蒙眼少女。
她十四五岁模样,七窍渗着黑血,嘴唇开合念咒,声音像指甲刮玻璃:“心蛊成,血脉通幽冥;心蛊败,全族堕阿鼻——”
“够了!”族老的声音像破锣,“动手!”
少女猛然睁眼,双瞳漆黑如墨。
楚风感觉有股无形的浪头扑面而来,幻象里的苏家子弟全跪了下去,额心同时绽开蛛网状红痕,像被人用红笔点了朱砂痣。
他咬牙运转“心眼通明”,灵瞳在幻象里扒开层层迷雾——少女脖颈挂着枚晶石,缺了个角,和他左眼的那枚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刻的!
“呕——”
楚风栽进苏月璃怀里,冷汗把后背的衬衫黏在身上。
他抓着她的肩膀,指节发白:“你们苏家...三百年前有人天生就有灵瞳?”
苏月璃的脸白得像张纸。
她颤抖着从包里翻出本泛黄的族谱,指尖停在某页:“祭瞳夜...族谱说先祖为通鬼神之力,用亲女祭蛊,之后每代苏家血脉必有一人早夭,或疯癫,或失明...我以为是吓唬后人的迷信。”
楚风的灵瞳缓缓张开。
月光透过雾霭照在苏月璃额角,他看见一道极淡的红丝正顺着她眉骨游走,像条活虫。
心脏突然揪成一团——这和幻象里那些苏家子弟额心的红痕,一模一样。
“蛊还没死。”他声音发哑,“它在等你成年。”
话音未落,“吱呀”一声,紧闭的祠门自己开了。
腐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像是百年陈酿的酒坛突然被打破,甜腻里浸着腐烂的气息。
门槛上摆着双绣鞋,鞋面是褪色的石榴红,绣着并蒂莲,鞋尖却朝着祠堂内部——这是苗疆“引魂鞋”的摆法,专给横死的人指阴路。
楚风挡在苏月璃身前,喉咙发紧:“别动。”他弯腰去拾绣鞋,指尖刚碰到鞋面,左眼突然爆亮。
【触物回溯,年份:三百年前?】的提示在意识里炸开,画面再次翻转——
祭女没被杀死。
她被族老锁在地窖,嘴里塞着块青玉,双眼被剜出,两颗晶石被生生按进眼窝。
她跪坐在血画的阵里,咒语从牙缝里挤出来,和三百年前的“心蛊”咒完全相反。
红痕从她额心蔓延到全族,那些跪在祠堂的苏家子弟突然惨叫着抱头,血从七窍往外涌。
最后画面里,她撕开自己胸膛,把晶石按进心脏,血溅在石壁上:“我非祭品...我是守陵人!”
楚风猛地睁眼。
掌心的绣鞋“簌簌”化成灰,顺着指缝漏进泥里。
他转头看向苏月璃,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倒映着他眼底的金芒。
“你不是他们选的祭品。”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是她转世。
而这心蛊...是她留给后人的试炼。“
山风突然卷着雾灌进祠堂。
供桌上的烛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香灰上。
祠堂最深处传来一声轻笑,像是孩童的,又像是女人的,尾音像根细针,扎得人后颈发寒。
楚风握紧了腰间的洛阳铲。
苏月璃的手悄悄攥住他衣角,指尖凉得像冰。
阿蛮的青铜刀已经出鞘,刀光映着雪狼竖起的耳朵——那畜生正盯着供桌后的阴影,獠牙在雾里泛着冷光。
供桌后的烛火突然无风自动。
暖黄的光晕里,一道佝偻的影子正从供桌后缓缓直起腰,白发垂落如瀑,眼窝处空空洞洞,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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