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站的铁梯，年久失修没有安全检测了，看那锈迹斑斑的。”阮桂芳着急地抓着小伙子的胳膊指着上面道，“看看他们每走一步这梯子都晃悠悠的。”急得他抓着他的脑袋被迫看着上面，“那是四条人命，掉下去尸骨无存，停下来，检查一下不多吧！五分钟，就五分钟！”冲他吼道，“啊！”
小伙子看着晃悠悠的梯子，心里犹豫起来，万一呢？又被大妈给吼的拿着喇叭朝上面喊着三人名字，让他们停了下来。
铁制楼梯上的三人停了下来，阮桂芳长长的松口气，一滴汗顺着脸颊滑落。
“小王，你喊我们干什么？”梯子上的人从上面看下来有些不悦地看着地面上的说道。
小伙子张口解释，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让他们下来啊！还愣着干什么？”阮桂芳拍着他的胳膊说道。
“哦哦……”小王闻言赶紧冲着喇叭喊道，“你们先下来，有事！”
“你有啥事赶紧说？别耽误我们正事。”
“你身边的女人是谁啊！”
“怎么没穿防护服啊！”
阮桂芳被问的拿过小王手里的喇叭……
“妈，您怎么在这儿？”郝开心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
“儿子，儿子，抓好栏杆。”阮桂芳闻言大声地吼道。
“妈，您来这儿干什么？”郝开心不解地看着妈妈问道。
阮桂芳气得直跳脚，冲着他吼道，“郝开心，你给老娘抓着栏杆听见没。”
老实孩子，被自家妈给吼的赶紧双手抓着栏杆。
“您让我抓着栏杆干什么呀？”郝开心不解地看着妈妈问道。
“抓着栏杆慢慢的走过来。”阮桂芳放轻声音道。
“妈，我在工作，您别捣乱行不。”郝开心闻言轻蹙着眉头隔着面具看着妈妈说道，“赶紧回家。”
“郝师傅的妈妈，回家，别打扰我们工作。让领导看见不好。”
“领导看见了该扣我们工资了。”
站在楼梯上的工人们也跟着劝着郝开心的妈妈。
“儿子，儿子，你脚下的梯子坏了，一定要抓住栏杆了别掉下去了。”阮桂芳急切地看着儿子说道。
郝开心浑厚的笑声溢出双唇，“妈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你特么的给我抓牢了，抓牢了。”阮桂芳跳着脚冲着儿子吼道。
“好好好！我抓牢了。”郝开心双手抓着栏杆，“这样行吧！”哄着老妈，“您赶紧回去，回去，别耽误我工作。”
阮桂芳缓了口气接着又道，“你抓着栏杆走过来，走过栈桥。”
“妈，您别闹，我在工作呢！”郝开心无奈地看着无理取闹的老妈。
看着不明显不信的儿子，阮桂芳只好说道，“你走过来，跺一下脚下试试。”先把人哄过来。
就在阮桂芳眼睛全神贯注的都在儿子身上的时候，有人不信邪，梯子上的人悄没声息地上去了，“这怎么可能？”一脚大力的跺下去。
“啊！”阮桂芳给吓地惊声尖叫，一屁股出溜到了地上。
“开心，开心，一定要抓住我啊！我不想死。”
幸亏郝开心眼疾手快，抓住了踩空的同事。
在场的人一身冷汗都给惊了出来。
“赶紧救人，救人。”阮桂芳身边的小伙子急吼吼地说道。
“哦哦！”还在梯子上的另外两人慌里慌张的朝上走。
阮桂芳被吓得死命地喊道，“你们别动，别动。”声音都喊劈了。
“开心妈妈，救人要紧。”小王伸手将坐在阮桂芳给搀扶了起来。
“你别拉我了，起不来，现在起不来。”阮桂芳推开他的手说道，“你赶紧叫人救人，整个梯子都不知道安全不？”
一语惊醒了小王，“我现在就去叫人。”小王闻言拿过她手里的喇叭，边走边喊道，“你们都站着别动，还有其他危险，我叫人救你们。”
梯子上的两人不敢动了，紧紧地抱着栏杆。
“用塔吊，塔吊。”阮桂芳缓过劲儿来冲着小王嘶吼道。
“知道了，知道了。”小王脚步匆匆地离开。
阮桂芳仰着头，看着上面的儿子死死地抓着吊在空中的同事。
“开心，开心，你可不能松手啊！”
“我不松手，你抓好了。”郝开心死死地抓着他的手，“你要不要把身上防护服，蹭掉一点。”太重了。
“防护服？”
“明白了。”
他将脚上的靴子给蹭掉了，郝开心看着靴子掉入红红的铁水里，吞咽了下口水。
郝开心抬头看看自己手抓着的栏杆，这样不行，手滑很容易掉下去。
“哎哎！你干什么？”
“你别动！我在想办法抓牢了。”郝开心咬着牙，使出吃奶地力气，将手抓着栏杆，改成了胳膊擓着栏杆。
“呼！”郝开心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抓牢了，咱们不会滑下去。”
“哦哦！”他也尽力地用另外一只手费力地抓着郝开心的胳膊上的防护服。
只抓着郝开心的手不太安全，万一手套脱落，小命不保。
去而复返的小王拿着喇叭冲上面喊道，“塔吊来了，塔吊来了，郝师傅你们再坚持一会儿。”给他们加油打气。
差点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下子围上来不少人，齐齐仰着头，看着塔吊缓缓地走过来，屏住呼吸看着塔吊勾住了郝开心及其同事。
阮桂芳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到了肚子里，“得救了，得救了。”大口、大口的呼吸。
“妈，我没事了。”郝开心站在自家妈妈身前笑盈盈地说道。
“臭小子！”阮桂芳捶着他的胸部，“让你不听我的，差点儿人就没了。”抱着儿子是哇哇大哭……
这一下子把郝开心给吓住了，手足无措的低头看着妈妈。
小时候被抱过吗？不知道，从记事起，就再也没有，记忆中都是：笨死了，蠢得没脸看，你咋不跟你二弟一样……
“妈没事了，没事了。”郝开心笨拙地拍着妈妈的肩头，发现手上的防护手套，赶紧摘了下来。
“开心，妈！”
气喘吁吁的女声传到阮桂芳的耳中，这是熟悉的声音是老大媳妇，周凤云。
阮桂芳松开儿子，退后两步，低着头悄悄地抹着眼泪。
郝开心抬眼看着爱人挥挥手，“妈被我给吓住了。”
“我听说你差点儿掉入铁水中。”周凤云从上到下打量着爱人问道，双手摸着他的胳膊。
“嘶……”郝开心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煞白、煞白的。
“咋了？咋了？”阮桂芳和周凤云眼巴巴地看着郝开心问道。
“没什么？”郝开心抚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拉伤吧！”
“赶紧去医护室看看。”
郝开心闻声看过去，是车间主任，“李主任，这上面得再检查一下，不要上人了。”
“我会向上面反应，咱们全厂都得来一次安全大检查。”李主任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保证道，心里是一阵后怕，这要是掉下去，真是骨头渣都没了。
“那个李主任我家开心可以请假吗?”阮桂芳满脸通红地看着李主任说道，“这胳膊受伤了。”
“行，给郝开心同志放三天假。”李主任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好好休息。”压压惊，这玩意儿后怕，越想越害怕。
阮桂芳抬起胳膊，手背擦擦额头上的汗看着儿子说道，“那咱们去医务室先检查一下。”
“哦！”郝开心乖乖地有些受宠若惊地应道。
“儿媳妇，你请假吗？”阮桂芳微微抬眉看向周凤云问道。
周凤云还没开口，郝开心就直接说道，“请啥假啊！我没事，请假还得扣工资。”接着又道，“我去医务室看看，没事的话，我接着上班。”
“上什么班。”阮桂芳满脸不悦地看着他说道，食指点点上面，“你还敢上去？”
“不敢，不敢。”郝开心脸色煞白心有余悸地说道。
“已经给你请假了，在家里好好歇着。”阮桂芳边走边说道，视线落在了周凤云身上，“你们医务室在哪儿？”
“妈，跟我来。”周凤云前面带路。
郝开心轻扯唇角看向同事们，“我先走一步。”
“快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好好看看胳膊，肯定被抻着了。”
郝开心在众人的关心声中出了车间。
同事们看着郝开心他们的背影，议论纷纷，“幸好没事，真是好险、好险。”
“怎么回事？”
“具体什么情况。”
小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说。
“哎哎！这开心妈妈怎么知道的？”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当事者小王，他急忙摇头，“这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都被吓蒙了。”捂着胸口，“现在心脏还跳的快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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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凤云领着自家男人和婆婆去了厂里的医务室。
郝开心在医生的帮助下将防护服给脱了下来。
“嘶……”阮桂芳看着手肘处黑的发紫了。
“怎么这么严重？”周凤云瞪大眼睛捂着嘴看着伤处惊呼一声道。
“我这胳膊擓着栏杆，用手抓栏杆，手滑，我和他会一起下去的。”郝开心看着妈妈憨憨地说道，笑着又道，“没伤筋动骨，只是看着吓人。”
医生检查了一下，“郝师傅说的是，勒出来的淤血。用跌打酒擦擦就好了，这胳膊别用力，明天会很疼的。”
“我晚上回家给他揉搓。”周凤云闻言立马说道。
“没什么大事，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医生笑着拿了瓶跌打酒递给他们。
“谢谢啊！”周凤云忙不迭地说道。
“谢什么？”医生温柔地说道，“有惊无险，回去好好歇着，别多想。”
这车间里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厂子了。
“那我们走了，不打扰你了。”郝开心站了起来。
“别的地方有受伤吗？”阮桂芳上下打量着儿子问道。
“没有，没有。”郝开心微微摇头道，“就伤着胳膊了。”
“咱们回家。”阮桂芳看向儿媳妇，“把跌打酒给我，我回去先给他抹上。”
“哦哦！”周凤云将手里的跌打酒递给了婆婆。
阮桂芳指着儿子被脱下来的防护服，“这防护服怎么办？”
“我送回去，您和方遒他爸先回家吧！”周凤云见状立马说道。
“那咱们走吧！”阮桂芳他们辞别了医生，又和周凤云分开，走在厂区的树荫下。
阮桂芳直勾勾地看着年轻的儿子，失而复得，还有一些不真实感，伸着手，却不敢摸，怕自己梦一场。
郝开心走着走着发现身边没了妈妈，回头看去，“妈！您怎么不走了。”
“哦！这就来。”阮桂芳收回眼神忙上前两步，追上了儿子。
“妈，您咋来的？”郝开心边走边问道。
“我骑着摩托车来的，你大妹夫的摩托车。”阮桂芳闻言随口说道，想也没想，话落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果然！
“什么？”郝开心闻言惊叫一声，停下步伐，紧张地看着她说道，“您居然骑摩托车，那太危险了，您不怕摔着啊！大妹夫的摩托车还是重型摩托车，您……您……”结结巴巴地又道，“您能骑好吗？”
“我这不是好好的，幸亏我骑过来了。”阮桂芳捂着胸口，心脏现在还怦怦跳的厉害，有些后怕！
“您啥时候学会骑摩托车了。”郝开心上下打量的妈妈，总觉的今天有些不一样。
“看你大妹夫骑摩托车多了，就会了。”阮桂芳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路上车少，人也不多。就这么骑过来了。”
“您咋知道我会有危险的。”郝开心猛然想起来看着妈妈追问道。
这让我怎么说？这臭小子干嘛打破砂锅问到底，阮桂芳心里腹诽道。
阮桂芳琥珀色的眼珠子转了转，“还不是你在家里说过，说你踩着那梯子心慌慌的。我这心神不宁的，就跑来了。果然是来对了。魂儿差点儿吓没了。”
“我说过吗？”郝开心眨了眨眼，满眼地困惑看着妈妈，“我咋不记得了。”
我从来不在妈面前说厂里的事情啊！她也不耐烦听。想到这些郝开心有点儿难过。
“不是你说的，我能知道你们厂的事情。”儿子老实的啥表情都在脸上表现出来，阮桂芳眸子轻转，“你跟你媳妇儿说话时，被我听见了。”
“哦哦！”郝开心闻言恍然大悟。
阮桂芳岔开话题，催促道，“快走，快走。回家给你抹药。”关心地看着儿子，“不疼吗？”
“还行，没断。”郝开心傻乎乎地说道，“黑青吗？过两天就好了。”
“这傻小子。”阮桂芳没好气地看着他说道，“既然不疼，那赶紧走吧！”边走边说道，“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郝开心笑着紧追两步。
“就随便不好做。”阮桂芳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
“炸酱面，炸酱面好了。”郝开心立马说说道。
“吃什么补什么？今儿来不及了，明儿给你炖猪蹄。”阮桂芳闻言笑了笑说道，突然惊叫一声，“哎呀！”
“怎么了？怎么了？”郝开心慌里慌张地问道。
“我拿了门卫的大喇叭。”阮桂芳举了举空空如也的双手。
“小王拿着呢！一会儿告诉门卫好了。”郝开心闻言轻笑着摇头。
“那好吧！一会儿告诉门卫。”阮桂芳笑着说道。
阮桂芳走到摩托车前，推着掉了头。
郝开心吞咽了下口水，看着重型摩托车，“那个……妈还是我来骑吧！”
老妈在摩托车面前，显得娇小的很。
“你的手可以吗？这玩意儿不好驾驭，别二次伤害了。”阮桂芳盯着他受伤的右胳膊，“还是别吃炸酱面了，右手用筷子不方便。蒸米饭，炒两个菜。”
阮桂芳抬眼看着犹豫不决的儿子，“走吧！我骑慢点儿，跟走路似的，行了吧！”
阮桂芳推着摩托车走到传达室，“那个小伙子，大喇叭……”
“我妈拿你的喇叭在王跃手里，你记得找他。”郝开心目光温和地看着门卫说道。
“郝师傅，你这是？”门卫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受了点儿小伤，我请假回家。”郝开心瞥了眼自己的受伤胳膊。
“伤的严重吗？”门卫关心地看着他问道。
“胳膊抻着了。”郝开心温和地笑了笑道，“没有伤筋动骨。”
“那赶紧回去吧！喇叭的事情我知道了。”门卫看着郝师傅垂直的胳膊赶紧说道，将门打开。
“我们走了。”阮桂芳跨坐在了摩托车上看着小伙子说道，“儿子上车。”
郝开心有些不好意思地跨坐在了老妈身后，小声地说道，“妈，赶紧走。”太难为情了。
“嗯！”阮桂芳发动摩托车，缓缓地骑行。
阮桂芳摇头轻笑，“有啥不好意思的。这样人家就知道你胳膊伤的多严重了。”笑着又道，“我骑的慢吧！二十迈。”
与来时风驰电掣相比，回的时候慢悠悠。
阮桂芳骑到家，停在大门口，“下车吧！咱们平安的回来了。”
“胡同里很安静。”郝开心左右看看胡同。
“快到饭点了，都在家做饭呢！”阮桂芳撅着屁股就着门口台阶中间的斜坡将摩托车推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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