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凌晨，天色还漆黑一片，灶房里已经飘出红薯的香味。阿爷阿奶摸黑把干菌子、干竹笋装到背篓里，每个背篓都用粗布包着，怕路上沾了泥沙，卖相不好等下就不好卖。
大伯娘和阿娘提着装绢花的竹篮，细心地把绢花按颜色分类摆整齐。
天才刚刚泛白，一家人已经往镇上赶去。大伯阿爹和永平哥一人背着一个装满干货的大背篓走在前面。永安、永吉、永祥也背了个小背篓紧紧跟在后面，阿爷走在最后不时喊一嗓子：“慢点儿走，注意脚滑！”杏丫和桃丫一人提个竹篮，大伯娘和娘背篓里装着绢花。一家人走在山路上，山路结着薄霜，踩上去“咯吱”响。
到集市时，集市口的包子铺和馄饨摊肉香味扑鼻而来，街道两边各种各样的摊位哟呵声不断，卖春联的摊前挂着红彤彤的对联，卖糖人的师傅正在捏兔子形状的糖人。阿爹眼尖，看见街口拐角有块空地方，赶紧喊永平、永安：“快把背篓放这儿，这儿挨着卖糖糕的摊，人肯定多！”
兄弟俩把背篓放下，大伯和阿爹一起铺粗布，阿娘和大伯娘把干货一样样摆出来：干菌子味道醇厚、干竹笋则切得均匀，板栗、核桃装在簸箕里，颗颗饱满；柿饼摆成小山，霜白的糖霜看着就甜。
杏丫和桃丫把装绢花的竹篮摆好位置，红的似骄阳、粉的如朝霞，橙的像夕阳，刚摆好就有小姑娘凑过来：“这绢花怎么卖？”
“小姐姐，绢花十文一朵，十八文两朵！”月妍拿起一朵绢花，“姐姐你看这个叫腊梅迎雪，红色的梅花点缀点点白色的雪花，配过年鲜艳的衣服刚好，红色还喜庆！”姑娘拿起绢花比了又比，又挑了朵粉的：“两朵十五文行不行？行的话我就要两朵。”
阿奶笑着接话：“姑娘是真心要，十五文就十五文吧，开个张，下次记得带好姐妹一起来买哈。”姑娘喜滋滋的付了十五个铜板。
这边绢花刚开张……
“大叔，我想买两斤干蘑菇，家里炖菜用。”说话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几缕碎发贴在鬓边。起，她眼尾微微垂着，温温柔柔的声音。身上的棉袄针脚密实，领口缝着圈花色包边。
永平哥手上正称好两斤干蘑菇，见二叔在找秤，便拎把蘑菇递过去。姑娘伸手来接的瞬间，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手——女孩的手有点凉，却软软的，永平下意识往回缩了缩，蘑菇包的粗麻绳“哗啦”滑了下，姑娘慌忙用另一只手扶住，耳尖却泛红。
“谢谢你。”她低头把钱递到永平哥手里，接过蘑菇转身走后，地上掉落一个绣着山茶花的荷包，针脚细得能看见绒绒的线头。永平弯腰捡起想还给姑娘，姑娘只留下影子在人群中。
永吉永安也没闲着，拎着小竹篮装着板栗和山核桃，见有人路过就递一颗：“大叔大婶，尝尝我们家的板栗和核桃，香得很！”经过他们的试吃活动，又卖了不少板栗核桃。
带来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时。阿爹把钱袋递给阿奶，笑着对阿奶说：“娘，今天卖山货又换了不少银子，等下多买点年货，今年过个肥年。”
阿奶点点头：“那我们先去糕点铺买过年要吃的糕点。”孩子们到了糕点铺。铺子里的糖糕冒着热气，油亮的糖霜沾着芝麻，永祥趴在柜台边，眼睛都看直了。
掌柜的笑着问：“大娘，要买些什么？”
“来两斤绿豆糕和桂花糕，再来一斤糖糕，再要三斤酥饼。花生瓜子也来一些。”阿奶说。
掌柜的称好东西，用油纸包成四个小包：“您买这么多，再多送您两块桃酥，给孩子们当零嘴。”阿奶递过银子，永平哥赶紧把糕点接过来，小心地放进背篓里。
买完糕点又来到写对联的摊子。写对联的摊档口围了不少人，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握着毛笔写对联，红纸上飘着墨香。
摊档前摆着“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好几副对联。
阿奶指着一副“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的对联：“公子，写这样一副对联多少钱？。”
“写对联二十文”写对联的书生说道
“那红纸怎么卖？”
“红纸两文钱一张。”公子说着
“那帮我写副对联，再来二十张红纸”阿回道。
等写好对联，公子又写了几张福字，“大娘这些小福字送您，贴在水缸、米缸上，图个吉利。”
阿爹接过对联和红纸，阿娘赶紧帮着叠好，生怕折坏了边角。
买完对联，大伯和爹已经背着两背篓面粉、糯米粉还有糯米。这些过年可以包饺子、搓汤圆、做年糕。
一家人向小姑家的杂货铺走去，刚到杂货铺门口，就听见小姑父的声音：“来一斤盐？好嘞，您拿好！”
小姑看见我们，赶紧迎出来：“爹，娘，你们怎么来了，女儿不孝，好久没回家等年初二我们再回去。”
“来集市卖货，顺道来看看你。”阿奶说着，让永平把酥饼递过去，“刚买的，给你和外孙尝尝。”
小姑父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搬来凳子让大家坐，又给孩子们拿糖：“来，大家都吃糖。”
小姑拉着阿奶的手问：“娘，家里山货卖得咋样？过年的年货买够了没？”
“闺女，今年山货卖得好，年货也买得差不多了。”阿奶说着，指了指背篓，“糖糕、对联瓜子花生都买了，等下再去打点酒给你爹过年喝。”
坐了约莫半个时辰，阿奶看了看日头，就说：“不耽误你们，我们也该回去了。”
小姑赶紧塞了袋瓜子到阿奶手里：“带回去给孩子们吃，过年守岁时嗑。”小姑父送他们到门口，还叮嘱：“天要黑了山路滑，你们路上慢点。”
回程时，太阳已经西斜到山边。一家人背着装满年货的背篓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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