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寝殿内,药味浓郁,烛火摇曳,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墙壁上,如同鬼魅。
傅沉舟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胸腔的窒闷中恢复意识的。眼前先是模糊的光影,随即,昏迷前零碎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脑海——惊马、黑衣人、毒箭、冰冷的雨、还有……最后的温暖?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还带着重伤初醒的浑浊,但那股属于猎食者的锐利和阴鸷已然回归。视线迅速扫过熟悉的帐顶,以及跪在榻前,面露狂喜的贴身内侍。
“殿下!您终于醒了!” 内侍的声音带着哭腔。
傅沉舟没有理会,他尝试动了一下,浑身如同被拆散重组般的剧痛,尤其是手臂伤口处,传来火烧火燎的刺痛和麻木感。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谁……” 他开口,声音嘶哑干裂得如同破锣,“……救了孤?”
内侍连忙端来温水,小心伺候他润了润喉,才颤声道:“是……是沈小姐和江良娣。侍卫们找到您时,您和沈小姐在一处猎户小屋……沈小姐她……她为了给您取暖……” 内侍的声音越来越低,不敢再说下去。
傅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猎户小屋……取暖……
一些模糊而暧昧的画面闪过脑海,伴随着沈芷幽低低的啜泣和冰冷的触感。他记得那刺骨的寒冷,也记得后来贴上来的一具温软身躯……
是沈芷幽?!
那弄影呢?
他心头猛地一紧,一种被冒犯、被玷污的暴戾情绪瞬间涌上。他的人是江弄影,只能是江弄影!任何其他人的触碰,都让他觉得恶心!
“她呢?”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眼神阴鸷地盯向内侍,“江弄影在哪里?”
内侍被他眼中翻涌的黑暗吓得一哆嗦,连忙道:“江良娣一直在外间守着,方才……方才听说前朝……”
话未说完,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内侍尖细的通传:“陛下驾到——!”
紧接着,皇帝的身影便出现在殿门口,面色沉凝,身后还跟着低眉顺眼的容璟,以及几位重臣。
傅沉舟强撑着想要起身行礼,被皇帝抬手制止。
“感觉如何?” 皇帝在榻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审视着儿子苍白却难掩戾气的脸。
“死不了。” 傅沉舟语气硬邦邦的,带着伤后的虚弱,却掩不住那份天生的桀骜与阴冷。他的目光掠过皇帝,精准地钉在容璟身上,如同毒蛇的信子,“容卿,孤遇刺之事,查得如何了?”
容璟上前一步,躬身,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回殿下,惊马之事已有些眉目,似是马料中被混入了刺激性的药物。至于那些黑衣人……行事诡秘,现场清理得极为干净,暂无活口,臣正在全力追查。”
“哦?” 傅沉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是吗?那容卿还真是……辛苦了。” 他刻意放缓了“辛苦”二字,其中的怀疑与讽刺,毫不掩饰。
容璟面色不变,依旧恭敬:“此乃臣分内之事。”
皇帝打断了两人的机锋,他今日来,有更重要的事。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沉肃地看向傅沉舟:“沉舟,你昏迷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朕需要你知道。”
他顿了顿,将沈坤金殿逼婚,以及自己几乎要下达的旨意,简略却清晰地告知了傅沉舟。
“……沈家势大,沈芷幽为救你,名节已毁,于情于理,你都该给她一个交代。太子妃之位,关乎国本,亦是对沈家忠心的安抚。” 皇帝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仿佛只是在通知一个既成事实。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傅沉舟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被强行捆绑的屈辱感。他放在锦被上的手,猛地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黑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夜空,里面翻涌着偏执、阴戾,还有一丝几近疯狂的抗拒。
“交代?”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带着渗人的寒意,“父皇要儿臣给什么交代?是交代儿臣为何遇刺?还是交代为何偏偏是沈芷幽‘救’了儿臣?又或者……” 他猛地抬起眼,直视皇帝,目光灼灼,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执拗,“交代儿臣,为何不能娶自己心仪之人?!”
“胡闹!” 皇帝脸色一沉,“心仪之人?那江氏不过是……”
“她是什么,儿臣心里清楚!” 傅沉舟厉声打断,情绪激动之下,牵扯到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却愈发狠厉,“若非她日夜不休的照料,儿臣早已是一具枯骨!而沈芷幽……” 他语气刻薄,带着毫不留情的贬斥,“不过是在儿臣昏迷时,行了那不得已之举,便要以此挟恩图报,逼娶太子妃之位?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他这话,既贬低了沈芷幽的“牺牲”,又将江弄影的功劳摆在明面,偏执地将心天平完全倾斜。
“殿下!” 容璟适时开口,语气带着“忧心”,“沈小姐毕竟是女子,名节大于天。此事已传得沸沸扬扬,若不给沈家一个满意的答复,恐寒了功臣之心,于朝局不稳啊!”
“朝局不稳?” 傅沉舟猛地扭头看向容璟,眼神阴冷得像是要将他剥皮拆骨,“容璟,你口口声声朝局社稷,为何孤觉得,你比孤更在意这桩‘婚事’?!”
这话已是极其严重的指控,近乎撕破脸皮。
容璟脸色微变,垂下头:“臣不敢,臣只是……”
“够了!” 皇帝猛地一拍扶手,站起身来,脸上已是一片怒容,“傅沉舟!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身为储君,岂能如此感情用事,不顾大局?!朕告诉你,这桩婚事,不是你想拒就能拒的!沈芷幽,你必须娶!至于江氏……” 他看了一眼偏执的儿子,语气稍缓,却带着帝王的冷酷,“朕可以允你,留她在身边,但太子妃之位,你想都别想!”
说完,皇帝拂袖而去,留下一个不容置疑的背影。众臣也连忙跟上,容璟在离开前,深深看了一眼榻上因愤怒和无力而微微颤抖的傅沉舟,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冷嘲。
寝殿内,再次只剩下傅沉舟和几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宫人。
死一般的寂静。
傅沉舟胸口剧烈起伏,咳出的血沫染红了唇边,衬得他脸色更加惨白,眼神却如同嗜血的野兽。偏执的念头在脑海中疯狂叫嚣——他的东西,谁也抢不走!谁也别想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来人……” 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殿下……” 内侍连滚爬爬地过来。
“去……” 他死死攥着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一字一顿地命令,“去把江弄影,给孤叫进来!”
他现在就要见到她。
立刻,马上。
只有确认她还在,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才能稍微平息他心中那几乎要毁灭一切的暴戾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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