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这突如其来、近乎癫狂的反咬一口,让原本志得意满、状若疯狂的孙工头猛地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慌乱!
虽然那慌乱只是一瞬,很快就又被更深的怨毒覆盖,但一直死死盯着他的林野,精准地捕捉到了!
有戏!孙工头心里绝对有鬼!他怕的不仅仅是自己黑吃黑的事情暴露,他更怕别的!
电光火石间,林野福至心灵,想起了泥鳅之前提到过的,孙工头和那个左眉有缺的生面孔(也就是陈竞)接触的传闻!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他不等孙工头反应过来,也不等陈竞开口,继续用尽全身力气,如同连珠炮般吼道:“孙德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甩开狗哥单干了!你私下里联系了别人!你想把那批货卖个更好的价钱!结果被狗哥发现了,你才狗急跳墙,想把事情闹大,浑水摸鱼!那晚在废砖窑,根本就是你设的局!你想借刀杀人!对不对?!”
他这些话,七分是瞎猜,三分是根据零碎信息拼凑的推断,但在此刻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却带着一种惊人的“说服力”!
尤其是当他吼出“你私下里联系了别人”时,孙工头的瞳孔明显地收缩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陈竞,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这一幕,被陈竞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
陈竞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他之前就怀疑孙德贵背后可能还有别的线,否则不会在事情败露后还如此镇定,甚至试图和他们谈条件。林野这误打误撞的指控,仿佛一下子捅破了一层窗户纸!
“你胡说八道!小杂种!我撕了你的嘴!”孙工头彻底慌了,像一头被踩了尾巴的猫,挣扎着想扑向林野,但被手铐和身后的警察死死按住。
他这过激的反应,更是坐实了林野的指控!
局面,在瞬间发生了惊天逆转!
林野赌对了!他利用孙工头做贼心虚的心理,成功地将一池浑水搅得更浑,把孙工头也拖下了水!现在,不再是孙工头单方面指认他,而是变成了两个人互相攀咬,各执一词!
“陈警官!他撒谎!他在转移视线!”孙德贵声嘶力竭地喊道,试图挽回局面。
“陈警官!我说的是真的!他才是主谋!他背后肯定还有人!”林野也毫不示弱,针锋相对。
陈竞看着眼前这两个互相指控、状若疯癫的人,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孙德贵显然没有完全说实话,而林野这个小子,也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在这种绝境下,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急智和反击能力。
他原本以为可以轻易撬开林野的嘴,找到那批丢失的货,顺藤摸瓜打击刀疤。现在看来,这两个人都像是泥鳅,滑不溜手,而且背后可能牵扯到更复杂的网络。
“够了!”陈竞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争吵声戛然而止。
陈竞冰冷的目光在孙德贵和林野脸上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林野身上。
“林野,你提供的这些‘信息’,我们会去核实。”他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公事公办,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至于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鉴于情况复杂,你的‘交易’提议,暂时搁置。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继续留在拘留所。”
虽然没有立刻获得自由,但至少,最致命的指控被暂时挡住了!他没有因为孙工头的指认而立刻被定罪!
林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浸透。
孙德贵被警察粗暴地拖走了,临走前,他回头看了林野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凝成了实质。
会客室里只剩下林野和陈竞。
陈竞走到林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要难缠。”
林野低着头,没有说话。
“不过,别高兴得太早。”陈竞的声音带着警告,“孙德贵的话,我们不会全信,但你的话,我们同样会查证。如果让我发现你有半句虚言……”
他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杀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带他回去。”陈竞挥了挥手。
林野被押回了拘留室。铁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虚脱般地靠在墙上,大口喘息着,感觉浑身都在发软。
刚才那一番绝地反扑,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和勇气。
他暂时安全了,但也彻底得罪死了孙工头,并且在陈竞那里留下了“狡猾难缠”的印象。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而就在这时,同拘留室的一个一直缩在角落、很少说话的老头,突然悄无声息地挪到了林野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
“小子,你惹上大麻烦了……刀疤的人……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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