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那个埋藏着“料”的干草堆上,山洞里的空气仿佛都随之凝滞。
阿城和泥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脸上都露出了骇然之色。
“林野……你……你想把那东西……”阿城的声音都在发抖,那可是连狗哥和刀疤都视为催命符的东西!
“不行!太危险了!”泥鳅也急忙反对,“那东西一露面,我们全都得完蛋!”
老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野,等待着他的下文。
林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们当然不能自己把它拿出来。但是……我们可以让它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方,让‘合适’的人‘偶然’发现它。”
他顿了顿,继续阐述自己这个胆大包天的计划:“刀疤现在怀疑狗哥私吞了‘料’,但苦于没有确凿证据。如果我们能想办法,让刀疤的人,‘意外’地在狗哥的地盘上,或者和狗哥有关的地方,搜到一部分‘料’……”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栽赃!嫁祸!
一旦刀疤的人在狗哥的势力范围内搜到了丢失的“料”,那狗哥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私吞的罪名将彻底坐实!到时候,暴怒的刀疤会做出什么,可想而知!
这就叫驱虎吞狼!借刀疤这把最锋利的刀,彻底除掉狗哥这个心腹大患!
山洞里一片死寂。只有火堆里柴禾燃烧的噼啪声,和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这个计划比之前的所有行动都要疯狂,风险也呈几何倍数增长。一旦操作过程中出现任何纰漏,被刀疤或者狗哥任何一方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他们都将在瞬间被碾碎。
“具体……怎么做?”良久,老周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凝重。
林野显然已经思考了很久,他压低声音,详细说道:“我们不能用全部,只用一小包。找个机会,让泥鳅想办法,把这一小包‘料’,偷偷放到一个既和狗哥有关,又容易被刀疤手下查到的地方……”
他的目光看向泥鳅:“比如……狗哥手下某个得力混混经常去的窝点,或者,狗哥控制下的某个赌档、烟馆的隐蔽角落……”
泥鳅的小脸煞白,这个任务比之前打探消息、送信都要危险得多!这需要他潜入对方的核心区域,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下东西而不被察觉!
“我……我……”泥鳅嘴唇哆嗦着,巨大的恐惧让他说不出话来。
林野走到泥鳅面前,蹲下身,双手按住他瘦削的肩膀,目光直视着他充满恐惧的眼睛:“泥鳅,我知道这很危险,非常危险。我们没有人想让你去冒险。但是……这是我们现在能想到的,唯一能彻底解决狗哥这个威胁的办法。狗哥不死,我们永远无法安稳,永远要像老鼠一样躲在这山洞里,朝不保夕。”
他的语气沉重而真诚:“如果我们失败了,或者你出了什么事……我林野对天发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必杀狗哥,为你报仇!”
泥鳅看着林野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深沉的歉意,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想起了被狗哥手下欺负的日子,想起了奶奶的死,想起了这段时间东躲西藏的艰辛……一股混杂着仇恨、恐惧和一丝被信任、被托付的复杂情绪,在他心中激烈冲撞。
最终,对安稳生活的渴望,和对林野等人的归属感,压倒了恐惧。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抬起袖子抹了把脸,眼神里虽然还有怯意,但更多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我……我去!”泥鳅的声音依旧带着颤音,但却异常清晰,“林野哥,你说……放在哪里?”
林野和老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动容。
老周沉吟片刻,提供了一个地点:“狗哥手下那个黄毛,除了跟着狗哥,自己还在码头附近弄了个小赌档,专门坑那些苦力的血汗钱。地方不大,就在两排棚屋之间的夹缝里搭了个棚子,平时就他和两个相好的混混在那里看着。那里鱼龙混杂,容易混进去,也容易藏东西。”
黄毛的赌档!这确实是个好地方!黄毛是狗哥的亲信,在那里发现“料”,狗哥绝对脱不了干系!
“泥鳅,敢去吗?”林野再次确认。
泥鳅用力点了点头:“敢!”
计划就此定下。他们取出了埋藏的一小包“料”,用油纸重新包好。老周仔细交代了那处赌档的位置、大概布局以及可能藏东西的隐蔽角落。林野则反复叮嘱泥鳅行动的细节和遇到突发情况的应对方法。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夜色降临。
看着泥鳅将那包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白色粉末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如同揣着一块寒冰,林野的心情无比沉重。
他将最危险的任务,交给了一个孩子。
这种无力感和负罪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只能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让泥鳅去冒如此巨大的风险。
夜色,如同巨大的幕布,缓缓笼罩山林。
泥鳅瘦小的身影,再次义无反顾地,融入了那片危机四伏的黑暗之中。
这一次,他带去的,不是信件,而是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颗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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