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哥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了林野藏身的方向!
林野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冲出去的脚步硬生生刹住,身体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墙壁后,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腔,几乎要炸开。
他不能出去!现在出去,除了被他们打死打残,没有任何意义!阿城已经因为自己遭了殃,他不能再把自己也白白送掉!
“妈的,好像有动静!”踩着阿城的矮壮混混也警觉地抬起头,朝林野这边张望。
狗哥眯起眼睛,对着黑暗喝道:“林野!我知道你在那儿!给老子滚出来!不然,我今天就活埋了你这兄弟!”
阿城听到这话,忍着剧痛,嘶哑地哭喊起来:“林野!别出来!快跑!跑啊——!”
“叫你妈叫!”矮壮混混狠狠一脚踹在阿城肚子上,阿城的声音戛然而止,变成痛苦的呜咽。
林野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抠进墙壁的泥土里,留下几道血痕。愤怒、屈辱、还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像毒火一样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看着阿城在那些人脚下痛苦挣扎,看着那个被他们称之为“家”的破烂窝棚变成一地碎片。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那不切实际的“反抗”念头,因为他去窥探了不该看的东西!
老周惊恐的脸,狗哥阴狠的警告,阿城痛苦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
出去,是死。
不出去,阿城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和手电筒晃动的光柱,似乎是棚户区的其他住户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正三三两两地围拢过来看热闹。
狗哥皱紧了眉头。他虽然横行霸道,但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尤其是可能引来管片儿警察的那种注意。
他阴狠地瞪了林野藏身的方向一眼,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他一样。
“小子,算你走运。”狗哥的声音冰冷地传来,“今天先留你兄弟一条狗命。但你给老子听好了,这,只是个开始!”
他对手下挥了挥手:“我们走!”
矮壮混混又不解气地踢了阿城一脚,这才和黄毛一起,跟着狗哥,大摇大摆地分开渐渐聚拢的人群,扬长而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林野才像虚脱了一样,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过了好几秒,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向了废墟旁的阿城。
“阿城哥!阿城哥你怎么样?!”他扶起阿城,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
阿城脸色惨白,满头满脸都是血和灰土,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疼得他浑身都在哆嗦。他看到林野,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庆幸,艰难地开口:“你……你没出来……就好……快,快走……他们,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别说话了!我带你去找郎中!”林野想把他背起来,但阿城伤得不轻,他一个人很难移动。
周围的住户们围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脸上带着同情、恐惧,或者事不关己的麻木,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世态炎凉,在这棚户区体现得淋漓尽致。
最终,还是一个以前和阿城一起扛过活的老工友看不下去,帮着林野,一起将阿城抬到了棚户区边缘一个赤脚医生那里。
所谓的郎中,也就是个稍微懂点正骨和草药的老头。他看了看阿城的伤势,摇了摇头:“胳膊断了,得接上。内伤有没有不清楚,得观察。我这儿没麻药,也没好药,只能简单处理一下,剩下的,看他自己造化。”
接骨的过程,简直就是一场酷刑。阿城疼得死去活来,惨叫连连,几乎晕厥过去。林野死死按着他的身体,看着那扭曲的胳膊被硬生生掰回原位,用木板固定,听着阿城喉咙里发出的不成调的嘶吼,他的心里像是在滴血。
这一切,本不该由阿城来承受。
是他,太天真,太弱小,还妄想蚍蜉撼树。
处理好伤势,几乎花光了他们身上最后一点积蓄。老工友叹着气走了。林野背着虚弱不堪、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阿城,站在冰冷的街头,茫然四顾。
窝棚没了。钱没了。阿城废了。
他们连最后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了。
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林野看着背上因为疼痛而不断呻吟的阿城,又看了看手中那把紧紧握着的、沾过王大海的血、却依旧无法保护身边人的柴刀。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和绝望,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忍耐,换不来生存。
退缩,换不来安宁。
狗哥……刀疤……
你们要我死。
那我们就看看,谁先弄死谁!
他抬起头,望向棚户区深处那片最黑暗、最混乱的区域,眼神里最后一点属于少年的彷徨和犹豫,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
他需要力量。需要能撕碎一切阻碍的、真正的力量!
哪怕,付出更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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