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的回声渐渐消散,听谳堂内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
律婆娑的存在宛如一座大山,她的目光好似冰川。
在我面前,被拖曳得残破不堪的铁娘子,含糊地招供着,那扭曲的话语仿佛是她自认为应得的惩罚的回响。
这是不对的。
我必须有所行动。
我向前迈出一步,手中握着一块绿色的水晶,随着我花络之力的涌动,揭示出她所犯下的罪行。
受害者双眼上翻,黑色的丝线从她口中蜿蜒而出——这是影蚀会的标志。
控方难以置信地结结巴巴说着,试图重新掌控局面,但律婆娑只是轻蔑地冷笑,她冰冷的笑声在堂内回荡。
“幻象易做,律法难违。”
但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久。
我不为所动,又拿出了第二块水晶,十七个灵魂的低语声爆发成了尖叫,他们的记忆被从脑海中硬生生地挖了出来。
他们的供词——是被他人植入的虚假记忆!
整个殿堂都因他们的痛苦而颤抖。
就连判影童也因这股强大的力量而出现了故障。
接着,血砚郎,一个发誓维护律法的人,走上前来,手中握着一卷记载着真相的卷轴。
他撕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了一条因多年伪造记录而伤痕累累的手臂。
他违背誓言已有二十年。
堂内的寂静让人窒息。
律婆娑没有阻止他,但我知道她在等待着。
我专注于案件,专向铁娘子。
“阿锤?”我问道,在一片混乱中我的声音很轻柔。
风铃妇回应着,她摇响铃铛,与我的花落之力产生共鸣。
一段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涌现。
铁娘子想起来了——“阿锤……中毒了……我杀的是传染源……不能让它逃走……”
这就是真相。
但律婆娑抓住了这个机会,站起身来指着我。
“他在扰乱人心,操纵证词。”她指控我犯下了可判死刑的罪行。
那就这样吧。
我大笑起来,这笑声充满了反抗的意味,然后我砸碎了第三块水晶。
三百二十七个含冤的灵魂涌了出来,如同一股痛苦的洪流。
我指着律婆娑身后的律心碑,那是他们空洞理想的象征,指责他们所信奉的律法是用无辜者的尸骨堆砌而成的。
接着,铁娘子挣脱了束缚。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一个挑战:真正的正义是保护无辜者。
然后她倒下了,战斗结束了。
我接住了她,用我的火种营披风盖住她,一股疲惫感涌上心头。
我的手表震动了一下,通知闪烁着《葬钟式·未命名》的共鸣人数。
9\/10。
律婆娑算盘上的一颗珠子裂开了。
风暴过后的寂静震耳欲聋。
尘埃在渐弱的光线中舞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律婆娑的表情难以捉摸,她的眼神空洞无物。
堂内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判决,等待着下一步的行动,等待着打破这寂静。
那声音的余波散尽,听谳堂内陷入了一种比死寂更加可怖的静默。
空气仿佛凝固成铁,每一粒尘埃都悬停在审判与反叛的临界点上。
高踞于律法神龛之下的律婆娑,面容隐在垂帘之后,唯有一双眼,如深渊古井,平静无波地注视着堂下的一切,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揭露,不过是孩童的一场闹剧。
“律法昭昭,岂容幻术玷污。”控方席上一名律者猛然起身,声色俱厉地指着林澈,“你伪造灵石忆影,蛊惑人心,已是重罪!”
律婆娑微微抬手,那名律者便如被掐住脖颈的公鸡,瞬间噤声。
她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情感:“幻象易做,律法难违。影蚀会的特征,天下皆知,以此为据,不过是欲盖弥彰。林澈,你的辩护,仅此而已吗?”
林澈脸上不见丝毫被揭穿的慌乱,反而露出一抹嘲弄的微笑。
他手腕一翻,掌心竟又出现了一枚晶石,这枚晶石色泽暗沉,内部仿佛囚禁着无数扭曲的黑影。
“那么,这个呢?”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去年,律法堂以‘盗武秘’之罪,判处了十七名火种营的战士。他们无一例外,都在‘问心鞭’下‘自愿’认罪。可律婆娑大人,你想不想知道,他们承认的那些记忆,是从哪里来的?”
不等任何人回应,林澈已将第二枚晶石狠狠贯入地面!
“轰!”
晶石并未炸裂,而是化作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十七道虚幻而痛苦的人影从中喷薄而出,盘旋于听谳堂上空。
他们没有实体,只有撕心裂肺的嘶吼,汇成一股撼动神魂的声浪!
“我没有偷!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不是我的记忆!是别人的梦!他们把别人的梦塞进了我的脑袋里!”
“鞭子……那鞭子会偷走你的魂,再塞进一头魔鬼!”
十七道冤魂的咆哮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恐怖的共鸣。
堂上用以记录庭审的判影童,那由晶石和机关构成的冰冷造物,此刻竟发出了“咔咔”的错乱之声,投射出的光影疯狂闪烁,显然是其内部的律法逻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全场彻底失控,旁听席上的贵族和官员们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头顶盘旋的冤魂,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律法审判的认知。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一个谁也未曾料到的身影,颤巍巍地从记录席上站了起来。
正是抄录了二十年卷宗,双手沾满墨痕的血砚郎。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双手捧着一卷刚刚完成的,尚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红色卷宗,一步步走向堂中。
“律婆娑大人……”他的声音沙哑干涩,“这是我……我昨夜重录的‘问心鞭’使用日志。过去二十年,我奉命抄写的全是假账。但今天这份,每一笔,每一个字,都是用我的血写的真话!”
血砚郎猛地撕开自己右臂的衣袖,整条手臂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割痕,旧伤叠着新伤,仿佛一片被反复耕犁过的贫瘠土地。
那触目惊心的景象,让所有叫嚣和议论都戛然而止。
“我用这只手,骗了律法堂二十年,也骗了我自己二十年。今天,我要用它,抄一次真的!”他将血色卷宗高高举起,像是在献祭自己最后的生命。
律婆娑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她看着血砚郎,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痕,却没有像制止控方律者那样阻止他。
她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不安,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耐心等待猎物露出那个最大、最致命的破绽。
林澈没有去看那份血色卷宗,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被铁链捆缚的铁娘子身上。
他向前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问道:“你还记得阿锤吗?”
铁娘子空洞的双眼茫然地眨了眨,似乎在搜索这个早已被遗忘的名字。
就在此时,一直静立在角落里的风铃妇,缓步上前。
她素手轻扬,腕间的风铃发出一串清脆而奇异的声响。
那铃声并非单纯的音波,它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频率,与林澈周身散发出的花络气息产生了共振,形成一道微弱但极具穿透力的声波场,精准地笼罩住铁娘子。
“叮铃……叮铃……”
铃声入耳,铁娘子猛地一颤,那失焦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脸上浮现出极度的恐惧和痛苦,脱口而出:“阿锤!阿锤他……他中毒了!我杀的不是他,是那个传染源!我不能放走它……绝对不能……”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殿堂。
众人哗然!
这个细节,与案发现场的勘验记录完全吻合,却是律法堂为了防止民众恐慌而从未对外公布的核心机密!
铁娘子一个神志不清的“罪犯”,是如何知道的?
律婆娑终于从她的宝座上站了起来。
她居高临下,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千钧的律法之力,重重砸在林澈身上:“巧言令色,扰乱心神,操纵证言。林澈,按律,当诛!”
“哈哈哈……”林澈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决绝,“当诛?好一个当诛!”
笑声未落,他猛然将手中的第三枚晶石——一枚血红色的晶石,狠狠砸向地面!
“轰——!”
这一次,是真正的爆裂!
血光冲天而起,万千哀嚎瞬间响彻殿堂,那是由无数破碎灵魂汇聚而成的悲鸣,比之前十七道冤魂的嘶吼还要凄厉百倍!
“我们没罪!”
“我们只是不肯向你们低头!”
“还我命来——!”
那是《血录残笺》中记载的,被律法堂以各种名义秘密处决、炼化魂识的三百二十七名所谓的“叛逆者”!
他们的残魂被林澈一次性引爆,整个听谳堂仿佛化作了无间地狱。
林澈沐浴在这血色魂光与无尽哀嚎之中,伸出手指,遥遥指向律婆娑身后神龛中供奉的那块巨大石碑——“律心碑”。
“你们日夜供奉的,根本就不是法!”他的声音盖过了所有鬼哭神嚎,“那是拿活人骨头熬成的油,点亮的灯!你们的律法,是用无辜者的血肉书写的!”
就在此刻,异变再生!
一直被藤索捆缚的铁娘子,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竟生生挣断了手臂上的束缚。
她踉跄地站起身,无视了自己正在崩溃的身体,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对着高台上的律婆娑,吼出了她此生最后的诘问:
“你说‘执法不留情’……可你知不知道——真正的义,是护住那些不该死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生命之火也燃到了尽头。
整个人就像一截燃尽的烛芯,光芒散去,颓然向后倒下。
林澈一步跨出,稳稳接住了她尚有余温的身躯。
他缓缓抬头,望向高台之上那道纹丝不动的身影,然后解下自己肩上代表着火种营荣耀的披风,轻轻盖在了铁娘子的身上。
也就在这一刻,他腕上的黑色腕表微微一震,《葬钟式·未命名》的描述悄然更新:“当前共鸣者:9\/10”。
高台之上,律婆娑依旧伫立不动,宛如一尊亘古不变的石像。
然而,在她颈间那串由人骨打磨而成的算珠上,其中一颗,悄无声息地崩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殿堂内的哀嚎与血光渐渐平息,空气中弥漫着尘埃、血腥与魂魄消散后的虚无气息。
风暴的中心,是前所未有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两个对峙的身影上——一个在下,抱着逝去的无辜者;一个在上,代表着崩裂的旧秩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没有人开口,没有人敢动。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这场风暴的下一个瞬间,是彻底的毁灭,还是……另一种未知的开始。
律婆娑那藏在垂帘后的面容,依旧看不真切,但所有人都感觉到,那座冰山的内部,有什么东西,已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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