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通讯器的麦克风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苏晚星的呼吸声突然拔高,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林澈!我破解了最后一段加密协议——贾无涯在塔底建了‘律枢机’!那是能强制接管全城交易系统的中枢,一旦启动,所有粮票、晶石、黑市交易都会被他捏在手里……连我们给难民的药,都会变成他账本上的数字!”
林澈仰头望着雨幕中那团刺目的玉算盘投影。
雨珠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淌,模糊了视线里流转的金光——那哪是商队的招财标志,分明是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算盘珠,每一颗都要把活人敲成利息。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刚埋下的彼岸花枝,茎秆上的倒刺扎进掌心,疼得他低笑出声:“他要把人变成账本上的数字……可老子是人,不是利息。”
“头儿!”
带着血锈味的风卷进来时,林澈才发现自己站在灰藤巷的断墙上。
绣鞋张像团被雨浇透的破布,跌跌撞撞扑过来,左脸的皮肤翻卷着,露出下面暗红的肉,雨水冲过伤口,疼得他直抽气:“云栈……归心阵。”他扯着林澈的衣角,从耳朵里抠出个东西——染血的金属片细得像根头发丝,“他们在药里掺了微晶片,凡是接过火种营药的人……”他喉结滚动,“十二个时辰后,能远程操控。”
林澈捏着晶片的指尖在发抖。
系统视角下,金属表面刻着细密的符纹,和之前在药渣里发现的蚀骨引纹路如出一辙。
他忽然笑了,笑声混着雨声撞在断墙上:“好啊,你想用人心当锁链?那我就把这链子,砸成钉子。”
“阿橹!”他转身吼了一嗓子。
盲眼船工正蹲在墙根摸船桨,听见声音,布满老茧的手在船桨刻痕上一按——那是他记运河水位的暗号。
“带船夫联盟去断运河主脉,用闸口的水位差冲垮地下电缆通道。”林澈把彼岸花枝塞给他,“水势要猛,要让律枢机的线全喂鱼。”
“得嘞!”阿橹把船桨往肩上一扛,雨水顺着桨柄往下流,“我让老吴头把十年没开的沉江闸给撬了,保准那什么枢机喝饱水。”他摸索着往巷口走,破草帽下的嘴角咧开,“头儿,您就瞧好吧。”
“飞檐陈!”林澈又喊。
那瘦猴似的小子正蹲在瓦堆里擦炸药,闻言蹦起来,炸药粉沾了半张脸:“七座信号中继塔?小爷我带着弟兄们爬塔跟猴儿上树似的!”他拍着胸脯,雨水顺着领口灌进去,“等您种完东西回来,塔尖上的鸟都得被炸懵!”
“小铃铛。”最后一个名字出口时,林澈放轻了声音。
扎着羊角辫的小少年抱着琵琶从断壁后转出来,琴弦还在滴水。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指尖在琵琶弦上一勾,发出清亮的颤音:“《断枷吟》的共振频率我调好了,等律枢机启动那刻……”他仰起被雨洗得透亮的脸,“我让它的共鸣波,全变成乱码。”
林澈挨个拍过三人的肩。
阿橹的船桨糙得硌手,飞檐陈的炸药袋还带着体温,小铃铛的琵琶弦上沾着他的血——那是刚才调弦时划破的。
“两个时辰后,全城信号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他扯下自己的外套甩给小铃铛,“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贾无涯的锁链,拴不住活人。”
雨越下越急。
林澈背着两箱掺了药粉的麦粒往南洼走时,裤脚已经被泥浆糊到膝盖。
南洼的棚屋像被踩扁的蘑菇,歪歪扭扭挤在泥地里。
他站在第一户棚屋前,抬手要敲门,门后却传来急促的抽气声——是个妇人,正透过门缝往外看,怀里的孩子把脸埋在她肩头,只露出双乌溜溜的眼睛。
“我们不接药。”妇人的声音在抖,“前儿个老张头接了药,夜里说梦话都在喊‘商爷圣明’……”她正要关门,林澈突然弯腰,从箱子里抓了把麦粒。
金黄的颗粒混着雨水落在泥地上,他蹲下来,指腹碾开一颗:“这不是药,是麦种。”他抬头时,雨水顺着眉骨流进眼睛,可他笑得很亮,“等雨停了,你们把这麦种撒在院子里。等麦子抽穗的时候……”他抹了把脸,“贾老板的算盘,该响不起来了。”
妇人没说话,门却没再关上。
林澈直起腰,冲身后的弟兄点头。
几个小伙子立刻架起铁锅,劈柴的噼啪声盖过了雨声。
水烧开时,麦香混着药香飘起来,像根软绳子,轻轻缠住了每扇紧闭的门。
(棚屋二楼的破窗后,有个裹着破毯子的老头探出头。
他盯着那口冒热气的锅,喉结动了动,慢慢掀开毯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空药瓶,瓶底还粘着没擦净的药渣。
)雨帘在铁锅边缘凝成细密的水线,麦香裹着彼岸花粉的清甜,像根软丝绦往棚屋门缝里钻。
最开始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踮着脚扒着篱笆,鼻尖动了动,又迅速缩回墙后——可那股子香气实在馋人,她的小脑袋很快又探出来,睫毛上挂着雨珠,像只偷腥的小猫。
林澈蹲下身,把第一碗粥放在泥地上。
瓷碗边沿还沾着米油,他用指节敲了敲碗沿:“尝尝?比贾老板的药甜。”小姑娘咬着嘴唇,小拇指抠着篱笆缝,忽然扭头喊:“阿娘!粥里没晶片!”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妇人的手伸出来,指尖触到碗沿又缩回去,最后攥着碗底的力度却越来越紧。
第二户棚屋的窗棂动了。
有个光脚的男孩趴在窗台上,盯着铁锅直咽口水。
林澈抄起木勺又盛了一碗,故意颠了颠:“跑过来拿,跑快的有糖霜。”男孩“嗷”一嗓子窜出来,泥脚印在地上踩出小梅花,接过碗时粥烫得他直跺脚,却舍不得松口,鼓着腮帮子吹两下就往嘴里送。
“他奶奶的!”拐角传来粗哑的骂声,裹破毯子的老头拎着空药瓶冲出来,“老子喝了十回商队的药,夜里做梦都听见算盘响!”他抡起药瓶砸向泥地,玻璃碴子溅起来,“今儿个就信小爷一回——”话没说完,他已经凑到铁锅前,木勺舀粥的声响比雨声还响。
木牌竖起来时,雨刚好小了些。
林澈踩着翻倒的竹篓,把木牌往泥里一插。
“这里不纳税,不登记,不交魂牌——”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声音混着麦香撞进每扇窗户,“只认活着的人!”最后一个字落地,棚屋二楼突然传来抽噎声。
有个裹着补丁衣服的女人推开窗,怀里的婴儿正攥着她的衣角啃,她举着空药瓶喊:“我家娃发疹子!你们有活药么?”
“有。”林澈扯下腰间的布包,里面是晒干的彼岸花瓣,“煮水擦身子,比商队的药管用三倍。”他把布包抛给女人,又指向铁锅旁的竹筐,“麦种拿回去撒,等抽穗了,贾老板的算盘……”他突然笑了,“该哑了。”
午夜的雨来得更急了。
林澈蹲在南洼最高的棚屋顶,望着市中心那团刺目的金光。
律枢机启动的刹那,全城灯光像被抽走了魂,明灭间透出诡谲的紫。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有个妇人的声音穿透雨幕:“我头疼!我耳朵里有算盘声!”
“小铃铛!”林澈对着通讯器吼。
青石板巷的雨棚下,小少年正把二胡弦往死里拧。
他的指尖全是血痕,琴筒上沾着雨水,却硬是把《断枷吟》的调子拔高了三个音阶。
最后一个颤音弹出时,他的虎口裂开道血口,血珠滴在琴弦上,混着雨珠“叮”地一声——这声破音恰好卡进律枢机的系统呼吸间隙。
“成了!”通讯器里炸开飞檐陈的吆喝。
林澈抬头,七座信号塔顶端的玉算盘正剧烈震颤,最东边那座的算盘珠“咔嗒”掉下来,砸穿了三户人家的瓦顶。
飞檐陈挂在塔腰的铁索上,最后一根炸药捻子“滋啦”窜起火星:“头儿,您要的乱码,小爷给您炸成烟花!”
“阿橹!”林澈摸出怀里的彼岸花根,根系上还沾着南洼的泥,“水闸!”
运河边,盲眼船工的船桨重重砸在闸机上。
他的破草帽早被风吹走了,雨水顺着白发往下淌,可手下的动作比任何时候都准——十年前他修闸时刻下的痕迹,此刻成了最锋利的钥匙。
“老吴头!撬左边第三根锁!”他吼得嗓子发哑,“让律枢机喝饱水!”
高压水流冲断主电源的刹那,林澈把彼岸花根系按进地下光纤接口。
系统提示音在他耳边炸响时,他正盯着自己掌心的倒刺——那是白天埋花茎时扎的,此刻渗出的血珠,竟和系统提示的红光一个颜色。
【外来生物信号入侵,强制改写协议——“生存权优先级”置顶】
黎明的第一缕光爬上木牌时,千帆市集的广播突然响了。
“我要活药!”是那个咳血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震得人耳膜发疼,“我要我娃活!”所有商铺的电子屏同时黑屏,再亮起时,四个血字像火一样烧在所有人眼底:“药归于民”。
贾无涯站在崩塌的塔顶,手里还攥着半块玉算盘。
碎碴子扎进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
下方的空地上,百姓自发排着队分药,有个老头举着药瓶喊:“这药没晶片!”立刻引来一片欢呼。
“明明……”他喉结动了动,“所有程序都按最优解运行,所有资源都精确分配……”
“因为你算的是数字。”林澈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他站在木牌下,脚边的泥里冒出朵彼岸花,花瓣上还沾着夜露,“可活人会跑、会喊、会砸了你的算盘。”
腕表突然震动。
林澈低头,幽蓝的光映着他的眼:【“意志拓印·中级”解锁进度 3\/3,最终阶段激活倒计时:48时辰】。
他捏了捏腕表,抬头望向龙脊山的方向——那里的云雾里,有双眼睛刚睁开。
灰藤巷的晨雾裹着药香漫过来时,林澈正蹲在青砜的医棚外。
医棚的布帘被风掀起一角,能看见青砜弯腰整理药柜的背影。
她的发梢沾着雾珠,落在粗布裙上,像撒了把碎钻。
林澈伸手摸向腰间的彼岸花枝,指尖还留着昨夜插根时的泥腥气。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混着粥香飘过来——是南洼的百姓,正端着碗往这边走。
“头儿!”飞檐陈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医棚的药柜,小爷我给您加固了三层!”
林澈站起身,晨雾里,他看见青砜转过脸来。
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嘴角勾着点笑,手里还攥着半株刚晒好的药草。
“该换药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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