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眉梢凝成细珠,顺着林澈的鼻梁滚进衣领。
他蹲在溪边的青石板上,虎口还残留着演武场揍赵枭时震出的麻痒——那套临时拓印的铁骨诀到底火候不够,虎形拳的劲气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像有条小蛇在骨头缝里吐信子。
有人在我......他摩挲着指节,喉结动了动。
昨夜那道若有似无的太诡异,不是游戏里常见的玩家探查,倒像现实中他跑酷时被无人机锁定的感觉——精准、冰冷,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记得苏晚星的月白长衫在观测塔上翻飞的影子,记得她眼底那团幽蓝的光,难道和她有关?
大哥!大哥!
急促的喘息声撞碎了晨雾。
阿锤的破布短衫被荆棘扯得七零八落,左脸肿得像发面馒头,血从指缝里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暗红的花。
他扑到林澈脚边,膝盖砸在湿石头上发出闷响:小满被抓了!
城卫队说上个月借的三十两银子利滚利到八十两,要把我们兄妹俩卖去北矿当矿奴!
林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十岁那年的记忆突然涌上来——父亲攥着《八极拳谱》站在祖屋门口,城管的大锤砸在红漆门框上,邻居们从门缝里张望,没有一个人出来拉他。
他蹲在墙根,听着父亲喊国术不能断,看父亲被按在泥里,看拓印着拳谱的木牌裂成两半。
那种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冷,此刻又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拍卖什么时候?他弯腰扶住阿锤颤抖的肩膀,掌心能摸到少年剧烈的心跳。
今、今晚子时,下城区铁鳞厅!阿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混着血蹭在林澈衣袖上,他们说...说小满要是到不了场,就先剁我一根手指头当利息......
林澈的拇指重重按在阿锤后颈的风池穴上。
少年猛地抽了口气,哭声卡在喉咙里。现在回家,把门闩死。林澈的声音像淬了冰,你要是敢跟来,等救回小满,我先打断你两条腿。
可你一个人怎么......
老子当年翻三环高架偷直播机位的时候,你还在山里追野兔呢。林澈扯下衣角替阿锤擦脸,指尖扫过少年脸上新添的指印——五个青紫色的指痕,是城卫用铁尺抽的。
他低头时,半块青铜牌从衣领滑出来,在晨雾里泛着暗黄的光,
阿锤抹了把脸,踉跄着往镇外跑。
林澈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雾里,这才摸出怀里的拓印笔记——昨夜拓印赵枭的铁骨诀时,系统提示他物品拓印功能解锁了,能复制非绑定道具。
他盯着笔记上歪歪扭扭的千机引线四个字,嘴角扯出个冷冽的笑。
午后的湖心亭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
老瘸爷的独腿竹椅吱呀作响,他眯着眼看林澈踩着青石板过来,茶碗在石桌上磕出清脆的响:青梧镇最近风紧,聪明人都绕着钟楼走。
林澈没接话,从怀里摸出枚铜钱——铜锈斑驳,背面刻着歪扭的古篆,正是昨夜他拓印柳婆子那半块青铜牌时,系统自动生成的劣化复制品。
铜钱砸在茶盘里,溅起几滴滚烫的茶水。
老瘸爷的手顿在半空。
他眯起眼,枯枝般的手指捏起铜钱,指腹在纹路间摩挲。
茶烟里,他浑浊的眼珠突然亮了一瞬:这纹路......是柳婆子提过的穿旧鞋的人
林澈没否认。
他盯着老瘸爷腰间的铜铃铛——那是情报贩子的标记,每摇响一次,就有银子进账。铁鳞厅。他单刀直入,我要今晚子时前混进去。
老瘸爷突然笑了,缺了颗门牙的嘴漏着风:正门三百守卫,个个练过铁布衫。
通风口布着千机引线——细如发丝的玄铁线,碰一根,全身筋络就被电锁绞成麻线。
上个月有个毛头小子不信邪,现在还在医馆躺着抽抽呢。
有没有不碰线的路?
老瘸爷的茶碗重重磕在桌上。
他抬手指向运河对岸——废弃的水车半浸在水里,朽木上爬满绿苔。顺流爬高架桥,跃钟楼西檐。他压低声音,喉结动了动,那儿有个检修暗管,十年前我替柳婆子送密信走过。
然后呢?
然后?老瘸爷扯了扯嘴角,十年了,没人活着从暗管里爬出来。
林澈盯着老瘸爷的眼睛。
老头的瞳孔里映着晃动的茶影,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水。
他摸出怀里的拓印笔记,翻到千机引线那页——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线的材质、排布规律,还有系统推演的方法。
谢了。他把铜钱收进怀里,转身时听见老瘸爷在身后低语:那丫头命硬,别让她像柳婆子......
林澈脚步微顿。
他想起昨夜苏晚星眼底的暗潮,想起晨雾里水珠中的金光,想起阿锤脸上的指痕。
风从湖面吹过来,卷起他的衣角。
他摸了摸腰间的半块青铜牌,那上面还留着拓印时的温热。
傍晚时分,第一滴雨落了下来。
林澈站在运河边,望着对岸的高架桥在雨雾里若隐若现。
他活动了下手腕,虎形拳的劲气顺着经脉游走,在掌心聚成一团热。
远处传来打更声,戌时三刻——
他深吸一口气,踩上湿滑的桥墩。
青苔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十年前祖屋木门被砸开时的裂帛声。
雨越下越大,顺着眉骨流进眼睛,他抹了把脸,抬头望向高架桥的阴影——那里有个黑洞洞的缺口,像只等待吞噬的巨口。
小满。他低声呢喃,指腹轻轻碰了碰怀里的拓印笔记,等老子把千机引线的破法拓下来......
雨幕中,他的身影逐渐融进黑暗。
雨丝顺着发梢灌进后颈,林澈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贴着湿滑的桥墩石壁,二手布甲被雨水浸得透重,膝盖处绑着的布条勒得生疼——那是方才撕了半幅衣襟缠的,为的是增加与石壁的摩擦力。
现实里跑酷时他总说雨天是天然的防滑剂,可游戏里的湿滑带着种诡异的真实,青苔在指腹下发出腐烂的脆响,像极了父亲被按在泥里时,青砖缝里挤出的烂泥。
咚——
钟楼齿轮转动的轰鸣刺破雨幕。
林澈猛地抬头,幽蓝电流正顺着千机引线游走,在雨帘里织成张泛着冷光的网。
他摸出阿锤家那把老猎弓,弓弦因潮湿有些发涩,麻绳箭浸过泥水,箭簇上还粘着半片枯黄的草叶——这是老瘸爷说的土办法:泥水导电,能让交叉点的电流短路。
现实跑酷靠预判节奏,游戏里......他咬着后槽牙,喉结滚动,也得他娘的算准呼吸。
齿轮转动的间隙在视网膜上跳成光斑。
林澈的瞳孔骤然收缩——两根引线交叉的瞬间!
他手腕一抖,麻绳箭破空而出,精准缠住交叉点。
电流一声窜上麻绳,幽蓝蛛网瞬间暗了半息。
就是现在!
他像支离弦的箭弹起,左脚蹬在桥墩凸起的石棱上,右膝猛撞檐角,借力腾空的刹那,虎形拳的劲气顺着脊椎窜上肩胛。
掌心擦过飞轮边缘时,金属的冷意刺得他倒抽冷气,却在落地的瞬间滚成个漂亮的侧翻,十字撑架撑住身体时,后背已经贴紧了暗管入口的石壁。
暗管里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林澈伏地爬行,指甲刮过粗糙的石壁,听见下方传来模糊的人声。下一位,盲女小满。拍卖官的声音像块生锈的铁片,体质特殊,适合神经调谐实验,底价五百金——
神经调谐?林澈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摸向腰间的拓印笔记,指尖突然触到块冰冷的金属——是方才在暗管里捡到的守卫佩刀。
系统提示音几乎同时炸响:检测到附带武学残篇【鹰爪功·锁脉式】(残),是否拓印?
限时30分钟。
他咬着牙低吼,锐利阴寒的气息顺着右臂窜入经脉,仿佛有只铁爪在血管里抓挠。
这股劲气撞开他原本运转的虎形拳路,竟在肘弯处凝出道青黑爪影——残篇虽残,倒比铁骨诀更适合锁喉。
五百五十金!
六百!
拍卖声里混着小满的咳嗽。
林澈能听见那丫头在发抖,盲杖磕在木台上的轻响像根针,扎得他心脏发疼。
他扒开暗管裂缝往下看,正瞧见崔九站在高台阴影里,银面判官的面具半揭,露出苍白的嘴角:这体质,足够让北矿的改造舱多活三个实验体。
去你娘的实验体!林澈的太阳穴青筋暴起。
他摸出怀里那支镜花水月簪的假货——这是今早用拓印的青铜牌纹路仿造的,专骗守卫追假目标。
指节捏得发白时,他突然笑了,跑酷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游戏里......他猛地撞开暗管挡板,更得他娘的砸个天翻地覆!
穹顶吊灯在头顶摇晃。
林澈借塔群风向纵身跃起,脚尖勾住灯链的刹那,右腿猛踹灯座。一声,巨灯带着火星砸向人群,惨叫与器物碎裂声炸成一片。
他凌空翻身,右爪成钩直取拍卖官咽喉——拓印的鹰爪功残篇在此刻爆发出凶戾,指尖竟真的凝出半寸黑芒!
拍卖官的脖子被抓出五道血痕,踉跄着撞翻案几。
林澈趁机甩出假簪,侧窗方向果然传来守卫的喊杀声。
他在烟尘里猫腰疾冲,左手简化崩拳轰在押解兵胸口——这是父亲教的半步崩拳,借冲势发力,竟真的把那兵丁砸得撞翻木栏!
小满!他扑过去抱起盲女,女孩的盲杖还攥在手里,指节青得像冻过的竹枝。
小满浑身发抖,却突然揪住他的衣领:大哥哥,阿锤哥说你会来......
闭嘴!林澈把她护在怀里,后背冷汗浸透布甲。
可下一秒,他的动作顿住了——整座大厅地面正升起猩红的绳网,红绳上缠着细如牛毛的倒刺,空气中弥漫起令人牙酸的刺痛感,像有千万根银针在扎神经。
《红绳缚心印》。崔九的声音从高台传来,面具彻底摘下,露出张毫无血色的脸,这是我用三百个实验体炼的困阵。
你以为......逃得出去?
林澈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抱着小满猛然后跃,却在转身的刹那瞳孔骤缩——阿锤正从侧门冲进来!
那小子的破布衫还沾着晨雾里的泥,脸上的肿包没消,此刻却举着根烧火棍,喊叫声破了音:大哥!
我来帮你!
蠢货!林澈想吼,喉咙却发紧。
红绳突然活了似的窜向阿锤,缠上他的脚踝,像条毒蛇般往回猛拽。
阿锤惨叫着跪倒在地,额角青筋暴起,烧火棍掉在地上。
系统提示音炸响在耳畔:【紧急任务】守护血脉关联者!
失败则永久失去一名追随者!
林澈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望着阿锤被红绳拖行的身影,又看向崔九脸上的冷笑,怀里的小满还在发抖。
雨水顺着穹顶裂缝滴在他手背上,冷得刺骨——可他能感觉到,虎形拳的劲气正顺着经脉翻涌,拓印的鹰爪功在右臂发烫,连怀里的拓印笔记都在震动,像在回应他的心跳。
崔九。他抬起头,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你说这是弱者的坟场......他抱着小满冲向阿锤,红绳擦过他的手背,割出细小的血珠,那老子今天,就做把掘坟的刀。
红绳如活蛇般收紧,阿锤的惨叫声里,林澈的身影已撞入绳网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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