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刀,切割着老黑山裸露的岩石和我们的脸庞。那三道从风雪中浮现的黑色身影,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散发着比严寒更刺骨的冰冷恶意。为首的“门徒会”成员吟诵声陡然拔高,他手中阴影短杖顶端的黑暗能量凝聚成一颗不断扭曲、咆哮的骷髅头,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朝我们藏身的巨石猛扑过来!
“躲不开!”大康怒吼一声,猛地将我和小石头死死按在岩石底部,自己则用宽阔的后背迎向了那致命的攻击!
“不——!”我和小石头同时嘶喊!
轰!
黑暗能量结结实实地撞在大康的后背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血肉和灵魂同时被腐蚀消融的诡异声响!大康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猛地喷出一口带着黑气的鲜血,那鲜血溅在雪地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但他如同钉在地上的铁柱,硬是没有后退一步!
“康哥!!”小石头目眦欲裂,就要冲出去。
“别动!”大康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保护好……紫鸢……和……情报!”
他猛地转过身,面对那三个“门徒会”成员,脸上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眼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举起手中那杆几乎没有子弹的步枪,如同举起烧火棍,发出一声震彻山脊的咆哮:“小鬼子!我操你八辈祖宗!!”
他竟朝着那三个诡异的敌人,发起了决死的冲锋!每一步踏出,他后背那被黑暗能量腐蚀的伤口就迸溅出更多的黑血,但他冲锋的姿态,却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悲壮而惨烈!
那三个“门徒会”成员似乎没料到这垂死之人的反扑如此决绝,吟诵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就是现在!
我体内那因恐惧、悲痛和愤怒而几乎冻结的暖流,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轰然炸开!不再是细微的感知,不再是温和的引导,而是一种源自守护、源自对侵略者刻骨仇恨的、最本能的爆发!
我没有去攻击敌人,因为我知道那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连同大康那决死冲锋带来的悲壮气概,全部灌注到怀中的“生命之树”碎片!
“嗡——!”
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而炽烈的银白色光芒!那光芒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瞬间驱散了方圆数十米内的风雪和阴霾!光芒所及之处,那三个“门徒会”成员周身的阴影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波动、消散,他们发出了痛苦而惊怒的尖啸,吟诵声被强行打断!
这光芒,不仅干扰了他们的邪术,更仿佛触动了老黑山某种古老而沉睡的意志!整个山脊微微震动起来,积雪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苍茫、厚重、排斥一切外邪的原始力量!
大康的冲锋戛然而止,他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关切,有嘱托,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然后,他伟岸的身躯缓缓向前倾倒,重重地砸在雪地之中,再无声息。
“康哥——!!”小石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就要扑过去。
“走!”我猛地拉住他,声音因力量透支和巨大悲痛而扭曲变形,“不能让他……白死!”
银白光芒正在迅速黯淡,那三个“门徒会”成员已经从光芒的冲击中缓过神来,更加暴怒的目光锁定了我们!老黑山的异动也只是暂时阻碍了他们,而非驱逐!
我强忍着大脑仿佛被撕裂的剧痛和空荡的虚弱感,拉着几乎崩溃的小石头,转身向着山脊的另一侧,连滚带爬地冲去!我们不敢回头,身后是同伴的尸体,是索命的恶鬼,是吞噬一切的暴风雪!
我们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跤,破了多少皮,只知道拼命地跑,向着山下,向着南方!风雪再次合拢,将身后的惨烈与牺牲掩盖。那被窥视的感觉依旧存在,但似乎因为老黑山那股苏醒的古老意志和“生命之树”碎片最后的爆发而变得模糊、迟滞,无法再精准锁定我们。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如同灌铅,肺部如同风箱般嘶鸣,我们才力竭地瘫倒在一处背风的、积雪深厚的洼地里。小石头趴在雪地上,肩膀剧烈耸动,发出压抑至极的、野兽般的呜咽。泪水从我眼角滑落,瞬间冻成冰棱。
大康……那个沉默寡言、总是挡在我们身前的汉子,也永远留在了这片冰冷的土地上。为了我们,为了那份可能揭露惊天罪恶的情报。
我颤抖着伸出手,从怀里掏出那块“生命之树”碎片。它此刻光芒尽失,变得如同普通的水晶般黯淡,只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证明着它并未彻底沉寂。我知道,它为了保护我们,耗尽了最后积存的力量。
“石头……”我声音沙哑地开口,“我们……必须活下去。”
小石头抬起头,脸上混着泪水、雪水和血污,眼神空洞而绝望:“紫鸢姐……都没了……赵排长……康哥……都没了……”
“他们没了!”我猛地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但他们为什么没了?!是为了让我们把情报送出去!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鬼子的罪行!是为了这个国家还能有将来!我们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能让他们白死!”
我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异常尖锐,却也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
小石头看着我通红的、饱含泪水和决绝的眼睛,空洞的眼神里,一点点重新凝聚起光芒。他用力抹了一把脸,重重地点头,声音依旧哽咽,却有了力量:“对……不能白死……我们得……走下去!”
我们在洼地里休息了片刻,强迫自己吞下最后一点带着冰碴的炒面,恢复了一丝微弱的体力。清点装备,我们只剩下我怀中黯淡的碎片、小石头那杆只剩两发子弹的步枪、一把匕首,以及那份用无数生命换来的、贴身收藏的情报。
我们必须翻过老黑山!
接下来的攀登,是在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极限下进行的。饥饿、寒冷、伤痛、失去战友的悲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我们。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可能坠入万丈深渊或者被冻僵在原地。
但我们没有停下。大康牺牲时那决绝的眼神,赵排长坠河前那沉重的嘱托,李大姐、守陵人、紫英队长……无数牺牲战友的身影,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我们麻木的神经,驱动着我们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
一天,两天……时间失去了意义。我们像两个移动的骷髅,依靠着顽强的求生意志和对使命的忠诚,在风雪和险峻的山路上挣扎。
终于,在又一个黎明到来之时,我们挣扎着爬上了老黑山的最高处。站在山脊上,狂风几乎将我们吹落。我们回头望去,来路已被无尽的云海和风雪吞没。向前看,山势开始向下延伸,远方天际线下,隐约可见不再是连绵的雪山,而是覆盖着森林的、相对平缓的丘陵!
我们……成功了!我们翻过了老黑山!
巨大的激动和脱力感同时袭来,我们瘫坐在山脊上,望着那代表着生机的南方,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然而,就在这希望降临的时刻,我怀中那黯淡的碎片,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尖锐刺痛的警示!
我猛地转头,看向侧后方一处被冰雪覆盖的岩石——那里,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立着一个穿着纯黑西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他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笑容,肩膀上,停着一只眼睛血红的乌鸦。
“乌鸦”!
他果然一直跟着我们!甚至在“门徒会”被击退、老黑山意志干扰的情况下,他依旧如同幽灵般如影随形!
他没有攻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血红的鸦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们,仿佛在欣赏两只即将落入网中的、挣扎已久的飞蛾。
刚刚翻越绝境的喜悦瞬间被冻结。
前路看似坦途,却可能隐藏着更深的陷阱。
而我们,只剩下两个人,弹尽粮绝,精疲力尽。
我紧紧握住怀中那仅存一丝温热的碎片,和小石头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惕地面对着那个神秘而危险的“乌鸦”。
战斗,还远未结束。通往光明的道路上,布满了更多的荆棘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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