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地上一片繁忙景象。墨家工匠们虽然效率极高,但在力求精准的巨子指挥下,每个步骤都一丝不苟,测量、打桩、划线,进度在秦哲看来却显得有些“磨叽”。
秦哲目光扫过工地,最后落在正和几个红棍比划着讨论如何更快卸货的秦战身上。他扬声道:“三弟!别杵那儿了!你去,接手墨家那边的现场指挥!告诉他们,先别管那么细,把大致区域划出来,统一地基标准,让契丹的兄弟们一起动手,边干边学!首要目标是快!冬天不等人!”
秦战正嫌卸货不过瘾,闻言眼睛一亮,咧嘴笑道:“得令!大哥!这事儿我在行!”他转身就对那群红棍一挥手,“兄弟们!跟我来!让那些读书人瞧瞧咱们龙首原的速度!”一群纹身大汉嗷嗷叫着,跟着秦战就冲向了墨家工匠的规划区。
秦哲这才转向身旁的窟哥和公主述律平,语气变得沉稳而务实:“窟哥大王,公主,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大家安稳下来。请你组织部落里的汉子们,都去帮忙建房。力气活大家一起干,进度能快上许多。”
窟哥连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去安排!”他转身就用契丹语大声呼喝起来,很快,大批契丹青壮年男子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聚拢过来,摩拳擦掌准备出力。
秦哲示意窟哥稍安勿躁,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许多竖起耳朵听的契丹人都能听到他的话语:
“诸位契丹的父老乡亲!我是秦王秦哲!有些话,趁着大家都在,我先说明白!”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决定他们命运的大唐王爷身上。
“房子,已经在造了!粮食,朝廷会供应到明年开春!御寒的棉布,我龙首原也送来了!”秦哲指着堆积如山的物资,“这些,是大唐给诸位安身立命的根本,是见面礼!”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清晰而坚定:“但是,这房子,不会白给!”
这话一出,不少契丹人脸上露出些许紧张和疑惑。
秦哲微微一笑,解释道:“大家别急!听我说完!现在不用你们付一个铜板!所有的花费,先由朝廷和我龙首原垫上,算是赊账给大伙儿!”
“等安顿下来,开春之后,朝廷会组织修路、筑城、兴修水利等大工程。到时候,需要人手。诸位有力气的,都可以去上工!每天干完活,当场结算工钱!就用这工钱,慢慢还房子的欠款!多劳多得,还得也快!”
他特别强调:“我大唐,已经废除了无偿的徭役!所有为国家出力的工程,都发工钱!绝不会让大家白干活饿肚子!”
此言一出,契丹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巨大的议论声和释然的叹息声!不是白拿,而是通过劳动偿还,这让他们感到无比踏实和公平!比起以前在草原上被部落头人无偿征调劳力,这简直是天壤之别!
“好!这个法子好!”
“凭力气吃饭,还得起房子!踏实!”
“大唐真是讲道理!”
秦哲抬手压下喧哗,继续道:“还有!那边,”他指向正在规划中的一片区域,“很快就会建立起学堂!你们的娃娃,想读书认字、学习大唐官话、甚至学算数、学手艺的,都可以送去!学费象征性收一点,贫困的可以减免!”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秦哲的目光变得严肃而尊重,“你们契丹人的习俗,只要不违背大唐的基本律法,不伤害他人,朝廷绝不干预!你们平时怎么祭祀,怎么婚嫁,怎么过节,都照旧!你们的文化,你们的传承,由你们自己做主!”
“大唐需要你们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尊重并遵守《贞观律》;第二,拿出你们的勇气和勤劳,帮助大唐,也帮助你们自己,把日子过得更好!”
这番话说得清晰明了,既给予了实实在在的帮助,又明确了权利和义务,更给予了最大的文化尊重。尤其是“习俗不干预”、“文化自己做主”这几句,直接说到了所有契丹人的心坎里!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如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和感激!
“秦王殿下万岁!”
“大唐皇帝陛下万岁!”
“谢谢秦王!谢谢大唐!”
“我们一定遵守律法!好好干活!”
许多契丹老人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原本以为归附意味着失去一切,没想到竟能保留最珍视的传统,还能通过劳动获得安身之所!
窟哥更是激动地抓住秦哲的手,声音哽咽:“秦王…殿下!您…您真是我契丹八部的再生父母啊!我…我不知该如何感谢…”
秦哲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而在一旁,公主述律平的目光,却越过激动的人群,牢牢锁定了那个正在工地上挥斥方遒、指挥若定、浑身散发着野性与力量的汉子——秦战。
看着他光着膀子,露出精壮的肌肉和狰狞的刺青,用带着浓重口音却充满气势的语调,连比划带喊地指挥着墨家工匠和契丹壮汉,将复杂的建筑流程简化,推动着工程飞速前进。
述律平那双野性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低声用契丹语喃喃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就是他…这就是我一直想要寻找的勇士…够野性,够爷们儿…就是不知道…真正的战斗力怎么样…”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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