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晨光透过古木枝叶，洒在两名狼狈修士惊惶的脸上。他们直奔那隐蔽的洞口，对近在咫尺、隐匿于树丛后的秦夜阑毫无察觉。
“快！那怪物应该没追来！”稍胖的修士喘着粗气，脸上有一道新鲜的爪痕，还在渗着血珠。
“妈的…这次踢到铁板了…那古宅底下到底藏着什么鬼东西…”另一名瘦高修士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声音发颤，“张师兄他们怕是…”
“别管了！先躲进去再说！地脉气息能掩盖我们的生息！”胖修士催促着，伸手就去拨开洞口的藤蔓。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藤蔓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自他们侧方的树荫中滑出。
没有杀气，没有灵压，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直到那道身影完全站定在他们面前，两名修士才悚然惊觉！
“谁？！”两人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跳开，瞬间祭出法器，灵光慌乱地闪烁起来，映照着他们惊疑不定的脸。
当他们看清来人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站在面前的青年，衣衫褴褛，沾满干涸的血迹和污渍，脸色苍白，看似虚弱不堪。但那双眼睛——左眼冷静如万古寒潭，深处一点星核缓缓旋转；右眼却是一片混沌，暗红、冰蓝、苍白三色扭曲交织，只看一眼便让人神魂悸动，心生大恐怖！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手腕，那里没有法器，只有一个深深烙印在皮肉里、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搏动的复杂印记，青、金、红、蓝、白五色流转，散发出一种极其诡异而危险的波动。
“你…你是谁？！”瘦高修士色厉内荏地喝道，握剑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对方明明看起来状态很差，却给他一种远比身后追赶的“怪物”更加危险的感觉。
秦夜阑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扫过两人身上暗青色的服饰，与地底那些修士，与古宅中的敌人，一模一样。
他缓缓抬起了那只烙印着契印的左手。
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动手！”胖修士眼中闪过狠色，虽然恐惧，但长期形成的凶悍让他选择了先发制人！他手中一柄淬毒短刃带着惨绿光芒，直刺秦夜阑心口！瘦高修士也同时挥剑，斩出一道凌厉剑气！
面对攻击，秦夜阑那双诡异的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他只是将抬起的左手，对着两人，轻轻向下一按。
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绚烂的光效。
只有一股无形却霸道至极的法则力量瞬间降临！
冲在前面的胖修士只觉得周身空间猛地一凝，仿佛陷入了最粘稠的沼泽，速度骤降！紧接着，一股冰冷死寂的寒意无视他的护体灵光，直接侵入体内，疯狂冻结他的血液、灵力乃至神魂！同时，另一种力量开始蛮横地抽取他的生命力，而最后一股力量则引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眼前幻象丛生！
“呃啊啊啊！”他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白霜，皮肤失去光泽变得干瘪，眼中神采迅速被恐惧和绝望吞噬，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剧烈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整个过程中，他甚至连碰都没能碰到秦夜阑一下！
身后的瘦高修士吓得魂飞魄散！他斩出的剑气在那无形力场边缘就自行溃散了！他眼睁睁看着同伴以如此诡异恐怖的方式瞬间毙命，所有的勇气瞬间瓦解！
“饶…”求饶的话还未出口，那股可怕的力量已然降临到他身上！
同样的冰冷，同样的抽取，同样的恐惧侵袭！
但他比同伴稍微多支撑了一瞬，也因为秦夜阑刻意收敛了部分力量——他需要留一个活口问话。
瘦高修士瘫软在地，身体一半覆盖寒霜，一半变得干枯，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牙齿咯咯作响，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秦夜阑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身。那双冰冷的异瞳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
“你们是谁的人？”声音沙哑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黑水殿…”瘦高修士几乎是榨干最后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恐惧已经摧毁了他的所有意志。
“为何追查古宅？地底发生了什么？”秦夜阑继续问道，同时一丝微弱的力量渡入，吊住对方即将溃散的生机。
“…殿主…要找…轮回镯…咳咳…地底…炸了…怪物…好多根须…活了…追杀…”修士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但关键信息已然清晰。
黑水殿。轮回镯。地底异动。怪物根须。
信息与秦夜阑的猜测吻合。
“黑水殿主，与古宅契约，是何关系？”他问出最核心的问题。
“不…不知道…殿主…只下令…找镯子…和…种子…”修士的眼神开始涣散。
种子？是指冰蓝花苞那样的存在？
“殿主现在何处？”秦夜阑最后问道。
“…总坛…北…黑水泽…”修士说完最后一个字，头一歪，最后一丝生机彻底断绝。
秦夜阑站起身，沉默地看着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腕间的契印微微发热，方才动用力量，尤其是同时引动多种法则效果，虽然威力惊人，却也再次引动了内部力量的躁动，反噬的隐痛隐隐传来。
他需要尽快找个地方调息，消化所得，并思考下一步行动。
黑水泽…黑水殿总坛…
他看了一眼那隐蔽的洞口，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此地不宜久留，黑水殿的人很快会发现异常。
他迅速在两具尸体上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些灵石、丹药和表明身份的令牌，与地底那阴鸷修士身上的类似。他将有用的收起，随后弹出两点苍白色的火苗，落在尸体上。火焰无声燃烧，很快将尸体连同痕迹化为灰烬，仿佛从未存在过。
处理完首尾，他选定一个与黑水泽相反的方向，身形一闪，便没入了茂密的丛林之中，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不见。
他需要先恢复力量，然后…或许该去那黑水泽，亲自会一会这位对“轮回镯”和“种子”如此感兴趣的殿主了。
林间重归寂静，只有阳光依旧透过枝叶，静静洒落，仿佛方才那短暂而致命的交锋，只是山林间一声微不足道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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