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梁山大破黑水寨的捷报,如同插上了翅膀,传遍了四方。
消息传到那些因避战祸而暂时迁移的民众耳中,立时引发了阵阵欢呼,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
阳谷、寿张两县迁入城内的民众,闻讯后大多立即行动起来。
他们收拾起简单的家当,拖儿带女,迫不及待地准备返回故里,重建家园。
然而,在临湖集那一片片连绵的临时棚户区里,情况却大不相同。
听闻捷报后,真正动手收拾行装准备离开的人,寥寥无几。
许多民众发现,即便这临湖集的“临时”棚帐,虽然简陋,却也比他们老家那四面透风、遇雨便漏的破茅草房要坚固、干爽得多。
尤其是那些已经通过招工,进入梁山名下各处工坊、工队做工的人,他们的感受最为深刻。
在这里,只要肯出力,一日劳作下来所得的工钱,竟比他们回乡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操持大半个月的收获还要多!
故土虽亲,却难敌实实在在的银钱和看得见的保障。
一种悄然滋生的留恋,在棚户区弥漫开来。
在一间相对整洁、甚至还用粗布帘子巧妙隔出了内外间的“高档”棚帐内,一个眉清目秀、作书童打扮的少女,对着一位面容俊美、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衿、作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低声催促。
“小姐,匪患已平,路途安宁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老爷和夫人怕是急坏了!”
那“书生”闻言,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故意压低了嗓音,带着几分刻意模仿的老成。
“春梅,与你说了多少次,在外要叫我‘公子’!莫要露了行藏!”
尽管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低沉,但那声线终究难掩一丝属于少女的清越与柔润,好在棚帐内并无外人。
这位女扮男装的,正是阳谷县左指挥使的千金,吴月娘。
她因不满家里给她订的亲事,又好奇这闹得沸沸扬扬的梁山与临湖集,才瞒着家里,带着贴身丫鬟庞春梅偷跑出来见识一番。
“这里多有意思啊,比家里那四方天地有趣多了!我们再待些时日。”
吴月娘兴致勃勃地说道,明眸里充满了对新鲜事物的留恋。
“可是公子,”庞春梅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腰间那已然干瘪下去的钱袋。
“咱们带出来的盘缠,眼看就要见底了。这棚帐虽比客栈便宜,但一日也要几文钱,再待下去,我们就只能去挤那普通的大通帐了!”
“这有何难?”吴月娘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们可以去做工啊!听说那观澜坊旗下的工坊,每日都招人呢!”
“公子!”春梅急得跺脚,声音压得更低。
“您忘了打听来的消息了?要想进工坊,无论男女,都得先经过那什么‘体检’,脱衣查验有无隐疾、是否强壮呢!您这身份……万一暴露了可如何是好?”
吴月娘闻言,俏脸一红,顿时泄了气,苦恼地挠了挠头,将那本来束得整齐的发髻都弄乱了几分。
“这……这倒是个麻烦。那……我们做点别的营生?总不能坐吃山空啊。”
她蹙眉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拍手道。
“有了!这临湖集汇聚四方流民,识字断文者想必不多。我们不如摆个小摊,专替人读写家书、解读文书、辨认工契!对,就在那招工处附近摆摊,定然有生意!”
“公子,这……这能行吗?”春梅将信将疑。
“定然可行!”吴月娘信心满满,“你就瞧好吧!”
说干就干。
主仆二人当即便用所剩不多的银钱,花了一百多文,从集市上淘换了一张半旧的小方桌,又置办了些许笔墨纸砚。
第二天一早,她们便在招工处外寻了个人流尚可的角落,将摊子支了起来。
在一块临时找来的木板上,他们用清秀的字体写着“代写书信,解读文书,明辨契约”。
起初,过往的行人只是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没过多久,一位面带忐忑的中年汉子,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犹豫着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汉子打量着吴月娘年轻的面庞,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您给俺瞧瞧,这工契上……都写的啥?俺只听招工的说好,心里却不踏实。”
吴月娘微微一笑,和气地接过那张工契,仔细浏览起来。
她看得认真,时而微微颔首,片刻后,她用清晰柔和的嗓音解释道。
“这位大哥放心,契书写得明白。您看这里,‘逢五休一’,意思是每做工五日,便可休息一日。”
“这里,写明您每月工钱是二百文,按时足额发放。最重要的是后面这条,工坊会为您在‘洪武钱庄’名下购买‘三险一金’。”
“三……三险一金?那是啥?”汉子茫然地眨着眼,这词他闻所未闻。
吴月娘早有准备,耐心地掰着手指头解释。
“‘三险’嘛,其一为‘养老保险’,您只要在这类工坊累计做满十二年,并且按期缴纳少许费用,将来年迈无法劳作时,每月都可凭此凭证,去钱庄领取一笔养老金,足以维持基本生计,无需完全依靠儿女。”
“其二为‘医疗险’,平日若生病,头疼脑热,或是更大的病痛,去洪武钱庄认可的诊所、医馆瞧病,诊金药费可根据规定报销八成,自己只需出两成。”
“其三为‘工伤险’,倘若在工坊里干活时,不小心被工具伤了手脚,或是出了别的意外,所有治疗花费皆可由工坊通过此险报销,而且养伤期间,工坊还需按日给您发放补贴,保证您不会因伤断了生计。”
她顿了顿,看着汉子越瞪越大的眼睛,继续道。
“至于‘一金’,则是‘住房公积金’,每月工坊会额外替您存一笔钱到您在钱庄的特定户头里,您自己也存一点,积少成多,将来这笔钱,可用于租赁或购买梁山建造的那些带琉璃窗、砖石结构的新式院落……听说还能申请低息贷款。”
那汉子听着听着,嘴巴不自觉地张开,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狂喜,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天爷!这……这工契竟如此之好?!这……这简直是梦里才有的好事!俺……俺还以为听错了!俺浑家前两日还在念叨,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攒钱,让娃儿们住上那亮堂堂、不怕风雨的新院子呢!”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手足无措地在自己打了补丁的衣衫上擦了擦手,然后忙不迭地从怀里摸出三枚被摸得光滑的铜钱,郑重其事地放入桌上的小瓦罐中,连声道谢。
“多谢小先生!多谢小先生!您可帮了俺大忙了!”
说完,他紧紧抓着那张如同珍宝般的工契,小跑着离开,想必是急着去和家人分享这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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