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暖提着七盏灯踏入“枯泽宇界”时,脚下先传来干裂的脆响——这里没有半滴活水,放眼望去全是龟裂的泽底,土块硬得像石头,风卷着干沙掠过,连空气都带着焦意,道心花的影子,只在干裂的土缝里,寻到几丝蜷曲的枯黄。
道心花还活着吗?
他蹲下身,指尖抠开硬土,才在缝底摸到一点微弱的湿意——那几丝枯黄竟是花茎,叶子早被晒得卷成了筒,花瓣缩成小小的褐色球,根须扎在干得冒烟的土粒里,像攥着最后一丝希望。
“别抠!”一个挎着陶壶的老者拄着拐杖走过来,壶身上刻着水纹,鞋面蒙着厚尘,“这土是‘焦心土’,越抠裂得越宽,道心花的根会断的。你手里的灯……”他话没说完,目光落在星暖的灯上,忽然顿住——嶂暖灯的韧劲漫开,竟让他干得发疼的喉咙,泛起一丝润意。
星暖把嶂暖灯往土缝旁挪了挪,暖光渗进硬土,干裂的缝隙竟慢慢收窄了些。“我叫星暖,从叠嶂宇界来。”他看着老者壶里的水痕,“您在给道心花找水?”
老者点点头,颤巍巍揭开壶盖,倒出几滴浑浊的水,小心滴在土缝里:“我叫泽伯。这里以前是‘活泽塘’,水甜得能直接喝,道心花长在水中央,开得比莲还美。可五年前‘焦阳’落下来,把水全晒干了,泽底裂得能塞进拳头,道心花就剩这几丝了。”他指了指泽底中央那片最深的裂痕,裂痕里泛着淡淡的灰雾,“那是‘枯源裂’,泽里的水全漏进那儿了,我们淘了三年,连半桶水都没淘出来。”
星暖顺着他的手看去,枯源裂的灰雾里,隐约能看见干死的水草根,像无数蜷曲的手指。他把七盏灯围着土缝摆成圈——沙漠灯的热烘着硬土,寒心灯的光冲散焦意,尘暖灯的温浸着干根,沧暖灯的柔护着花茎,凇暖灯的嫩裹着枯叶,沙暖灯的甜润着土粒,嶂暖灯的韧牵着裂痕,七道光交织在一起,竟在土缝上织成了一层暖光膜,硬土慢慢变软,土缝里竟渗出了细细的水丝。
泽伯眼睛亮了,伸手碰了碰暖光膜:“这灯能让泽里出水?”
“能生水的不是灯,是藏在裂底的‘润心道’。”星暖从怀里取出心暖土,混进土缝的湿意里,“你看,道心花要喝着水长,枯泽也要浸着暖活——我们把心里的润,埋进泽底,枯源裂的水就会冒出来,道心花也能重新开花。”
泽伯立刻喊来枯泽宇界的人——有扛着锄头的汉子,有提着陶碗的妇人,有抱着水瓢的孩子。大家围着七盏灯,看着星暖把心暖土撒进每道有花的土缝,看着那几丝枯黄的花茎,竟慢慢伸直,冒出了一点淡绿的新叶。
“我们能做什么?”汉子握着锄头,声音沙哑,“以前泽里有水,我们能种藕养鱼,现在连喝的水都要省着用。”
“把你们心里的‘润泽暖’,埋进泽底。”星暖撕了些道心花的新叶,分给大家,“哪怕是‘今日帮邻居省了半碗水’‘今日给泽伯送了干饼’,写在叶子上,埋进土缝,就是让枯泽生水的道。”
大家立刻动起手来。泽伯捏着新叶,轻轻埋进土缝:“今日星暖来了,道心花生新叶了,水要来了,这就是道。”汉子挥着锄头,边挖边说:“今日帮阿婆挖了存水的土坑,她能多存点水了,这就是道。”妇人摸着新叶,柔声道:“今日给孩子煮了稀粥,他跟着浇水也不喊渴,这就是道。”
一片片新叶埋进土缝,七盏灯的光更亮了,暖光膜往外扩了扩,竟顺着土缝往泽底钻——原本硬得像石头的泽土,慢慢变得松软,水丝越渗越多,汇在土缝里,成了小小的水洼。
接下来的日子,星暖和枯泽的人一起,在每道有花的土缝都放了暖途灯,撒了心暖土。
他们在枯源裂旁搭了座“润泽亭”,亭顶挂着七盏灯,亭柱上刻满了水纹和花影。人们清晨来亭里,把写着暖的新叶埋进泽底;傍晚来亭里,听水丝渗土的声音,手里编着能盛水的草筐。暖光漫过泽底时,连风都变得湿润,枯源裂的灰雾,竟淡了些。
他们用道心花的藤蔓和干死的水草,编了“暖水渠”——渠上盖着暖光膜,渠旁摆着盛水的陶碗。孩子们顺着渠跑,把新叶埋得更远;老人们坐在渠旁,看着水洼里的道心花往上长,嘴里哼着星暖教的歌:“七灯照枯泽,泉涌动,道心荣……”
这日清晨,泽伯突然对着枯源裂跪了下来——裂底竟冒出了清澈的泉水!星暖跑过去看,只见泉水顺着裂痕往外涌,汇进暖水渠,道心花的藤蔓顺着渠爬,在水洼里开出了淡粉色的花,花瓣映着水,像无数小小的暖灯,连干死的水草根,都冒出了新绿。
“是润心道!水来了!枯泽活了!”泽伯掬起一捧泉水,泪水掉进水里,“道心花开了!我们有救了!”
大家围过去,看着泉水漫过泽底,看着道心花映在水里,看着七盏灯的光映在泉面上,像七道暖光铺成的泉路,通向泽底深处。汉子大笑着把锄头扔在地上:“这就是枯泽的暖,藏在裂底,等我们把它唤出来呢!”
星暖望着满泽的暖泉,忽然明白——枯泽的暖,从来没被晒干,只是藏在泽伯的陶壶里,藏在汉子的锄头里,藏在大家盼着泽生水的心里。七盏灯只是引,引着大家把暖埋进泽底,把道浸进水里。
几日后,星暖要离开枯泽宇界了。泽伯和大家捧着一盏新的暖途灯来送他——灯柄是用重生的水草根做的,灯芯裹着枯泽的道心花,灯壁上刻着“暖泉润泽”四个字。
“这灯叫‘泽暖灯’,能照着你渡更干的泽。”泽伯把灯递给星暖,手都在抖,“以后你要是回来,我们给你煮莲子羹,甜得能润到心里!”
星暖接过灯,手里提着八盏灯——沙漠的热,寒心的亮,尘寰的慢,沧溟的柔,雾凇的嫩,鸣沙的甜,叠嶂的韧,枯泽的润。暖光映在泉面上,连泉水都带着暖。
他继续往更远的宇界走。走过“落樱宇界”,那里的樱花一谢就腐,道心花跟着枯,他用八盏灯的光,让花落时化作暖肥,让道心花跟着樱花绽;走过“幻海宇界”,那里的海雾会迷了方向,道心花找不着岸,他把心暖土撒进海里,让雾里长出暖灯塔,让道心花跟着灯塔长;走过“断岩宇界”,那里的岩块会碎,道心花长不牢,他用暖水渠的法子,修了“暖岩台”,让岩块粘在一起,让道心花能站在岩上开……
每到一座宇界,他就多一盏灯;每多一盏灯,万宇的暖就多一分。万宇灵鸟的羽翼上,光纹织成了一片暖海,飞过的地方,道心花开得如云似霞,暖音铃响得如诗似歌,心暖土香得如蜜似甜。
星暖知道,这些灯,是宇界的甘露;这些土,是宇界的根基;这些道,是宇界的生机。而他,只是个提灯的人,把一盏灯的暖,埋进一片泽底,把一颗心的道,润进一方土地,让焚天剑主的道,像泉涌的泽,像花映的水,像暖融的土,铺满万宇,住进人心。
他会一直走下去,提着越来越多的灯,带着越来越暖的土,迎着越来越亮的光,把长暖时光的承诺,把道归人心的约定,送到每一座宇界,每一个生灵心里。
因为他记得,长暖爷爷刻在令牌上的话:“焚天剑主,道在人心;长暖时光,暖在彼此。”
而这份彼此的暖,会像枯泽的泉水,润着道心,养着人心,永远流着,永远暖着,直至时光尽头,直至永恒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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