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西,紫金山余脉环抱之中,有一处名为“观云山房”的所在。
名字雅致,透着一股子出尘的禅意。对外,这里是金陵市顶级的私人会所,只对会员开放,会员非富即贵,入会门槛高得吓人。山房主体是一座仿古的徽派建筑群,飞檐翘角,白墙黛瓦,掩映在苍翠的百年古木之间。白天,这里是品茗、赏景、谈生意的绝佳去处,空气里都飘着上等龙井的清香和金钱的味道。
可一入夜,当山门关闭,这里便会显露出它的另一副面孔。
后院最深处,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里,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雪茄、香水和荷尔蒙混合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燥热气息。这里没有茶香,只有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响,女人的娇笑声,和男人压抑着兴奋或绝望的粗重喘息。
这里,才是观云山房真正的核心,是龙傲天旗下最隐秘、也是最赚钱的一台印钞机。
能在这里玩的,身家至少九位数起步。牌桌上,一个筹码就代表着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财富。这里是富豪的销金窟,是官员的堕落场,也是龙傲天编织关系、拿捏把柄的猎场。
今晚,气氛尤其热烈。
一个脑满肠肥的地产商输红了眼,一把将身边女伴推到桌上,嘶吼着:“妈的,老子没钱了!这个女人,算五十万!继续!”
荷官面无表情,正要开口。
轰隆!
一声巨响,仿佛平地起了一道惊雷。小楼那两扇由整块黄花梨木打造的、价值百万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用破门锤硬生生撞开,碎木夹杂着烟尘向内纷飞。
紧接着,数十名身着黑色作战服、头戴面罩、手持微冲的特警,如幽灵般涌了进来,动作迅捷,配合默契,瞬间控制了所有出口。他们的手臂上,臂章的字样并非“金陵”,而是邻市的徽标。
异地用警!
整个赌场大厅,瞬间从极致的喧闹,跌入了极致的死寂。前一秒还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此刻全都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震惊、迷茫和恐惧之中。那个刚刚还豪气冲天,要用女人当筹码的地产商,此刻已经吓得瘫软在椅子上,裤裆处迅速濡湿一片。
“警察!都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命令,通过扩音器响彻大厅。
一名穿着西装、看起来是赌场负责人的中年男人,仗着自己见过些世面,强作镇定地走上前:“各位警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这里是正规的私人会所……”
回答他的,是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和一声清脆的上膛声。
负责人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双腿一软,第一个乖乖地抱头蹲了下去。
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了第一块。
大厅里的人,无论之前是何等身份,此刻都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片片地蹲了下去,双手抱头,不敢再有半分侥,幸。
……
同一时间,金陵市中心的一处顶级豪宅内。
龙傲天赤着上身,露出满是狰狞伤疤和劣质纹身的精壮肌肉。他没有睡觉,而是在一间密室里,用一块鹿皮,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一柄缅刀。刀身狭长,弧度妖异,在灯下泛着嗜血的寒光。
这是他当年在边境亡命时,从一个毒枭手里夺来的。每当他心绪不宁时,他就会擦这把刀。冰冷的钢铁,能让他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
壁虎的“意外”,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他就像一头在丛林里活了太久的老狼,哪怕只是风吹过草丛的声音稍有不对,他都能立刻警觉起来。他派人去市局投石问路,得到的回应却是一片模糊。这种模糊,比直接的否定,更让他感到不安。
这说明,对方的层级,已经超出了他平日里用金钱和关系喂饱的那些市局的人,所能触及的范围。
突然,密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带着惊惶的脚步声。
“龙哥!龙哥!不好了!”
一个心腹手下连门都忘了敲,直接撞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龙傲天擦刀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天塌下来了?”
“观……观云山房被端了!”手下喘着粗气,声音都在发抖,“是外地的条子,直接从省厅下来的!我们的人,一个都没跑掉!”
密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龙傲天依旧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像一尊石雕。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反而出奇的平静,只是那双眼睛,已经缩成了两点针尖般的寒芒。
“知道了。”他淡淡地说了三个字,然后继续低头,用鹿皮擦拭着刀锋,仿佛刚才手下汇报的,只是今天晚饭的菜单。
可那名手下却被他这副平静的样子,吓得浑身汗毛倒竖,连大气都不敢喘。他跟了龙哥十年,知道他越是这样,就代表他心里的杀意越是沸腾。
“滚出去。”龙傲天吐出三个字。
“是!是!”手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密室里,只剩下龙傲天一人。他放下缅刀,走到一个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整杯的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没有让他脸上有半分变化。
他走到墙边,拉开一幅价值千万的名家山水画,后面露出的,不是保险柜,而是一部红色的、没有拨号盘的军用保密电话。
他拿起电话,却没有立刻拨打。
他在思考。
对方的行动,快、准、狠。异地用警,直捣黄龙,显然是蓄谋已久。目标是观云山房,这是他重要的现金流之一,但又不是他的命根子。
这是在警告,是在敲打,更是在试探。
对方在逼他。逼他动用更高层的关系去打探消息。只要他动了,他的保护伞,就会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
好毒的计策。
龙傲天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他平日里那些称兄道弟的局长、处长,在这种省厅直接动手的案子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拿起一部加密手机,拨通了吴思远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这么晚,什么事?”吴思远的声音带着一丝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的慵懒与不悦。
“观云山房被端了。”龙傲天的声音低沉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吴思远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干的?”
“邻市的条子,省厅带队。”
又是一阵沉默。吴思远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做了什么?”
“一个叫壁虎的,处理掉了。投石问路,问了省里是不是有专项行动。”龙傲天没有隐瞒。
“蠢货!”吴思远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怒气,“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你这是在黑暗里点了一支烟,告诉所有人你在这里!”
龙傲天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但终究没有发作。他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现在怎么办?”
“等。”吴思远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去捞人,不要去打听。就当断了一条胳膊,忍着。对方既然只是敲山,就说明他们还没有掌握核心证据,不敢直接动你。你现在一动,就全完了。”
“等?”龙傲天的声音里充满了暴戾,“老子的人全在里面!账本、客户名单……全都在!”
“那些东西,我会处理。”吴思远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变成一块石头,一动不动。记住,谁先动,谁就输。”
挂断电话,龙傲天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石头?让他当一块任人宰割的石头?
他龙傲天纵横金陵二十年,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他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吴思远的理智,与他骨子里的凶性,正在进行着剧烈的搏斗。
最终,他走回那部红色电话前。
吴思远是对的,但吴思远不是他。他信奉的从来不是隐忍,而是力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更大的权力,才能碾碎向你伸来的爪子。
他拿起听筒,手指在几个特定的按钮上,按下了早已烂熟于心的顺序。
电话接通,他只说了一句话,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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