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瘫坐在西街冰冷的青石板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油腻腻、湿漉漉的木牌,仿佛攥着自己那根连接着社死与生存之间的脆弱保险绳。
空气里还残留着饕餮那恐怖威压散去后的稀薄感,以及…他自己那惊天动地的三百字彩虹屁留下的、无形却无比厚重的尴尬余韵。周围那些围观群众复杂的目光,像是一根根细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虽然这动作在此刻显得如此徒劳,毕竟他刚从精神到肉体都经历了一场全方位的蹂躏。
“仙界食堂…”他低头看着木牌上那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嘴角抽搐,“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黑店?还是那种专门处理厨余垃圾的?”
尤其是背面那行充满怨气的小字——【厨神百里玄最恨马屁精!见一次打一次!】
林霄感觉自己的头皮又开始隐隐作痛,发际线发出无声的抗议。他刚才可是对着饕餮输出了史诗级浓度的彩虹屁啊!这要是被那位厨神知道了…下场恐怕比被王胖子扫出洞府还要惨烈一万倍吧?
饕餮大佬,您这到底是给我找了个活路,还是挖了个新坑啊?!
但眼下,他似乎也没得选。
回去找王胖子?那肥猪估计正磨刀霍霍等着他。
继续流落街头?就靠怀里那几块捡漏的灵石,能撑几天?而且【放屁还债术】和【吞噬万物胃】的副作用,一个比一个社死,一个比一个伤自尊。
相比之下,去食堂打工…听起来至少像个正经(?)工作。
“唉,生活不易,霄霄叹气。”林霄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嘴里还残留着生吞铁剑后的淡淡铁腥味和灵力暴涨带来的微麻感,混合成一种极其古怪的体验。
他按照木牌背面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箭头指示,拖着疲惫不堪、仿佛身体被掏空的身躯,朝着清风镇边缘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崖走去。
越走越偏僻,行人渐稀。
直到一处看似绝路、云雾尤其浓密的山崖前,木牌忽然微微发烫。
林霄下意识地将木牌往前一递。
嗡!
眼前的云雾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缓缓向两侧退散,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由白玉铺就的悬空小径!小径下方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只有猎猎的罡风吹过,发出令人心悸的呼啸声。
而小径的尽头,云雾缭绕之中,隐约可见一座巨大无比的…悬空楼阁?
那楼阁通体仿佛由暖玉和琉璃铸成,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在仙界特有的柔和天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规模之大,远超林霄见过的任何建筑,简直像是一座小型的天空之城!
楼阁正门上方,悬着一块巨大的匾额,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鎏金大字——【仙界食堂】!
这四个字,不仅气势磅礴,更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奇异道韵?仿佛看久了就能闻到世间极致的美味。
白玉小径、悬空楼阁、仙气缭绕…这排场!这逼格!
林霄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跟他想象中那个油烟滚滚、锅碗瓢盆乱响的“食堂”完全不一样啊!这分明是仙界五星级豪华景观餐厅啊喂!饕餮大佬果然路子野!介绍的工作单位都这么高大上!
一瞬间,他对未来的打工生涯甚至产生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穿着干净的工作服,端着精致的仙肴,穿梭于雅座之间,说不定还能偷师学艺,从此走上仙生巅峰…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里是纯净的、带着淡淡灵雾湿气的空气,沁人心脾,让他精神稍稍一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破破烂烂、沾着灰尘和不明污渍的粗布道袍,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体面一点,然后怀着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忐忑与好奇,踏上了那条白玉悬空小径。
小径看似惊险,踩上去却异常稳固。
走到尽头,是一座巨大的、由万年暖玉雕琢而成的牌坊式大门,门楣上“仙界食堂”四个道韵大字更是熠熠生辉。门前站着两位身穿统一制式青色道袍、身形笔挺、面容冷峻的弟子,眼神锐利如鹰,审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赫然都有练气中后期的水准!
仅仅是看门的弟子,修为就比他高出一大截!
林霄那颗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小心脏,又“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他硬着头皮,低着头,想学着前面一个衣着光鲜的修士那样,悄咪咪地混进去。
然而,他刚靠近大门——
“站住!”
一声冷喝,如同冰水浇头。一位守门弟子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拦在了他的面前,手臂一伸,毫不客气地挡住了去路。
那弟子用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审视目光,上下扫视着林霄,从他鸡窝似的头发,看到满是尘土的破旧道袍,再到脚下那双快要露出脚趾的破草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哪里来的乞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也是你能来的?”守门弟子的声音冰冷,带着极强的优越感和驱赶意味,“滚滚滚!别挡在门口,碍眼!冲撞了贵客你担待得起吗?”
另一个守门弟子虽然没说话,但抱臂旁观,眼神里同样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强烈的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比刚才当众放屁和拍马屁还要强烈。林霄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火辣辣的疼。他攥紧了手里的木牌,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忙递了过去,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而有些发颤:
“我…我不是乞丐!我是来打工的!是…是饕餮大人让我来的!这是令牌!”
那守门弟子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甚至都懒得去接那令牌,只是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
“饕餮大人?就你?”他的笑声里充满了嘲讽,“编谎话也编得像样点!饕餮大人何等身份,会推荐你这种货色?谁知道你这破牌子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对方身上那练气后期的灵压微微释放,如同巨石般压在林霄心头,让他呼吸困难,连辩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周围偶尔有衣着光鲜、气息不凡的修士经过,投来或好奇、或漠然、或同样带着轻蔑的目光,更是让林霄无地自容,恨不得再次原地消失。
就在他进退两难,羞愤欲绝,几乎要控制不住体内那点微薄灵力想要拼个鱼死网破(虽然大概率是鱼死网不破)之际——
一股极其清淡、却瞬间涤荡了周围所有杂质的冷香,毫无征兆地飘了过来。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香气,似雪后初霁的松针,似空谷幽兰的晨露,冷冽、纯净、不染一丝尘埃,瞬间压过了仙界食堂门缝里飘出的各种复杂食物香气,甚至让那守门弟子身上的灵压都仿佛为之一滞。
所有人,包括那两个嚣张的守门弟子,都不由自主地朝着香气来源望去。
林霄也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一位白衣女子,正从食堂内侧缓缓走出,似是正要离去。
她身着一袭最简单的素白长裙,并无任何繁复装饰,却如水月观音,清冷孤绝。墨玉般的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颈侧,更衬得肌肤胜雪,白皙得近乎透明。
她的容貌极美,却并非那种灼灼逼人的艳丽,而是一种远离尘嚣、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之美。眉目如画,却仿佛蒙着一层淡淡的寒霜,眸光流转间,清澈见底,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倒映出人心最深处的杂念,不带丝毫情感波动。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自带一种无形的领域,将周围的喧嚣、浮躁、乃至那白玉琉璃的奢华,都隔绝开来,变得安静而遥远。
林霄看呆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无论是前世在电脑屏幕上见过的各路明星网红,还是今生在清风镇见过的女修,与她相比,都仿佛成了庸脂俗粉,沾染了太多的烟火气。
这一刻,什么社死,什么屈辱,什么饥饿,仿佛都被那清冷的眸光涤荡一空。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然后又疯狂地加速跳动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席卷全身。
那女子似乎注意到了门口的骚动,清冷的目光随意地扫了过来。
她的目光极淡,极快,如同秋风扫过落叶,在林霄那狼狈不堪的身影和涨得通红的脸上停留了不足百分之一秒,又扫过那两个拦路的守门弟子,柳眉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似乎不喜这里的喧闹。
她并未说话,甚至连脚步都未曾停顿。
然而,就在她那清冷目光扫过的瞬间,那两个原本气焰嚣张的守门弟子,脸色猛地一变,如同被无形的冰针刺了一下,瞬间收敛了所有嚣张气焰,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敬畏和紧张,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让开了道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那女子再无任何表示,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她步履未停,身影翩若惊鸿,转眼间便消失在白玉小径的云雾深处,只留下那缕若有若无的冷香,证明她曾出现过。
整个过程,她未曾看过林霄第二眼,也未曾为他说过只言片语。
但她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拦在林霄面前的弟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神复杂地瞪了林霄一眼,又忌惮地瞥了眼女子消失的方向,最终像是吞了只苍蝇般,极其不情愿地、恶声恶气地对着林霄低吼道:
“算你小子走运!滚进去吧!别在门口杵着碍事!”
说完,悻悻地让开了入口。
林霄愣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饕餮令牌,心脏却还在为那惊鸿一瞥而剧烈跳动。
得救了…
但一种莫名的、微妙的挫败感,却悄然取代了之前的屈辱,萦绕在心头。
她是谁?她刚才…是在帮我吗?还是仅仅只是不喜欢门口吵闹?
她甚至…连看都懒得多看自己一眼。
在她那清冷透彻的目光下,自己这满身的狼狈、窘迫、还有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仿佛都被看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如同跳梁小丑。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那冰冷的、距离感十足的幽香,与他自身尘土的味道格格不入。
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开,林霄握紧令牌,低着头,快步走进了那扇对他而言,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就在他踏入食堂内部,被里面更加浓郁千百倍、复杂无比的灵食香气包裹的瞬间,他似乎隐约感觉到,在某个遥远的、被云雾遮掩的白玉小径尽头,那道即将彻底消失的清冷身影,脚步似乎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微微侧首,回望了一眼仙界食堂那宏伟的大门方向,清澈如冰湖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
疑惑。
仿佛在那一身狼狈的少年身上,感应到了某种极其微弱、却…“不对劲”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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