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割在脸上,像刀子刮过冻僵的皮肉。我贴着院墙翻出去的时候,右臂已经麻木得不听使唤,雷甲符残存的灵力在经脉里乱窜,像是碎玻璃随着血液流动。每跑一步,肋骨就传来一阵钝痛,仿佛有东西在体内撕扯。
地图还在怀里,被体温烘得微热。西南山坳——无忧村。两个时辰脚程。我没时间回头,身后太傅府的灯火早已模糊成一片昏影,可我知道,那里面藏着的不是家,而是杀局。
山路越走越陡,空气也变得浑浊。起初是湿冷的雾气扑面,后来连呼吸都带着一股腐土味。镇魂令在我识海中微微震颤,像一盏将熄的灯,忽明忽暗。它感应到了什么。
我靠在一棵歪脖子松树上喘了口气,舌尖抵住上颚,压下喉间的腥甜。前方林间飘来一丝异样声响——不是风声,也不是野兽踩枝,而是一种低哑的、断续的啼叫,像是喜鹊,又不像。
抬头望去,天幕漆黑如墨,没有星月。可空中却有东西在飞。
血色冥币。
一张张从村口方向飘来,打着旋儿,落在枯草上,落在树枝间,有的甚至粘在了我的衣袖上。纸面写着扭曲的字迹,我不敢细看,只觉那红墨像是用血调过的。
不能再耽搁。
我咬牙往前冲,脚下一滑,膝盖磕在地上,手掌撑地时摸到一层滑腻的灰霜。这地不对劲,怨气已经渗进泥土。镇魂令猛地一跳,识海里闪过一道残影: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站在庙顶,头颅后拖着长长的黑发,嘴里吐出一条条魂线,缠住村民的脖颈……
我甩甩头,把幻象驱散。
村口就在眼前。
石碑倒了一半,上面刻着“无忧”二字,如今已被青苔和裂痕覆盖。几个村民正跌跌撞撞往外逃,有人抱着孩子,有人背着老人,脚步踉跄,眼神空洞。一个驼背老农拖着个小男孩,嘴里反复念叨:“它要出来了……红眼睛,吃魂的……”
是他。老柳头。
我冲过去拦住他,“庙里是什么?”
他瞪着我,瞳孔涣散,“你不该来……她要娶亲了,今晚拜堂……新娘不能死……”
话没说完,整个人突然抽搐了一下,嘴角溢出白沫,软倒在地。小男孩哭喊着去拉他,却被旁边人一把拽走。
我没空救人。
目光转向村中央那座破庙。屋顶裂开一道巨大缝隙,像是被人从内部撕开。一股浓稠的灰雾正从中涌出,弥漫在半空,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风停了,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有那漩涡中心传来吞咽般的咕噜声。
然后,一只巨口探了出来。
青灰色的皮肤裹着森森白骨,獠牙外翻,足有成人手臂那么长。巨口张开时,四周空气都被吸了进去,离得近的村民站立不住,双脚离地,七窍开始渗血。一道道淡白色的光影从他们口中鼻中被抽出,化作细流,灌入那巨口中。
魂魄。
它在吞噬活人的魂魄!
我猛地催动镇魂令,识海深处浮现出净灵火的光点。来不及多想,我并指为诀,引动那一丝残存的净灵火,顺着指尖探向空中尚未消散的一缕残魂。
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幽奇之森深处,一间红烛高燃的木屋。十几个年轻女子身穿嫁衣,坐在桌前,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眼神呆滞。门开了,进来的是个披着红盖头的身影,没有脸,只有一张嘴,缓缓张开。她们一个个起身走向那身影,跪下,献上自己的咽喉。然后,血溅满墙壁,而那身影大笑起来,笑声如同千百人同时嘶吼。
那是鬼王。以“喜宴”为名,诱杀女子,炼其魂魄,助自己突破封印。
我睁眼,胸口剧烈起伏。
不能再等了。
我翻身跃上倒下的石碑,右臂抬起,掌心对准庙顶巨口。镇魂令在我识海轰然震动,残损的雷甲符应召而动。经脉中的灵力几乎枯竭,但我强行逼出最后三成,灌入符中。
电光自右臂炸起,幽蓝如蛇,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雷网成形,瞬间笼罩庙顶,狠狠劈下!
轰!
巨口被雷光击中,半截獠牙当场崩碎,化作焦黑碎块砸落地面。吸力骤停,几名即将被抽离魂魄的村民跌倒在地,抱头惨叫。
整个村子静了一瞬。
紧接着,一声怒吼撕裂长空。
庙顶裂缝彻底爆开,瓦片四溅。那庞然巨物终于挣脱束缚,整个头颅露了出来——青面獠牙,双目赤红如熔岩,额心一道竖裂,似曾被人斩过。它的脸像是由无数张人脸拼凑而成,每一张都在痛苦地扭曲、哀嚎。
它盯住了我。
“是你……破我仪式?”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带着层层叠叠的回音。
我没回答,只是将左手按在心口。发簪里的最后一道微型雷符已经被我取下,此刻贴在胸口,随时准备引爆。我不能倒在这里。
它缓缓抬头,周身冤魂环绕,形成黑雾漩涡。所过之处,草木枯黄,土地龟裂。它张口,喷出一道黑雾,直冲我而来。
我侧身闪避,雷甲符再次亮起,勉强撑起一道电弧屏障。黑雾撞上雷光,发出滋滋声响,腐蚀之力极强,电弧迅速黯淡。我借势后跃,落在一间塌了半边的屋檐上,脚底踩碎几片瓦砾。
“你已重伤。”它冷笑,声音里透着讥讽,“何必送死?”
我抹掉嘴角渗出的血,稳住身形。
“你说错了。”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送死。”
它眯起血红的眼睛。
“我是来执罚的。”
话音落,我双手结印,镇魂令在识海浮现完整符路——《断脉诀》反向推演,结合雷甲残力,凝于掌心。净灵火与雷光交织,形成一道螺旋状的电锥,直指鬼王眉心。
它怒吼,挥爪扑来,十丈身躯带起狂风,地面裂开蛛网般的沟壑。
我迎上去。
电锥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刺目轨迹,正中其额头旧伤。轰然爆响,黑雾溃散,鬼王仰头嘶吼,整颗头颅向后猛震,被迫退了半步。
它站定,眼中怒意滔天。
“镇魂观……”它咬牙切齿,“你们早该灭绝了!”
我靠着断墙喘息,右手垂下,雷甲符光芒几近熄灭。全身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崩溃,可我还站着。
“镇魂观弟子许千念,在此代天执罚。”
它盯着我,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
“许千念?好,我记得你。”它忽然咧嘴一笑,“你是那个没烧尽的魂,是当年逃出来的最后一个。”
我心头一震。
它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不等我反应,它猛然抬手,五指张开,空中浮现出十几张模糊的脸——全是那些被它吞噬的女子。她们齐声尖叫,声波化作实质冲击,直逼我的识海。
镇魂令剧烈震荡,我脑中剧痛,眼前发黑,单膝跪地。
可我还是抬起头,死死盯着它。
“你犯我律令,噬魂害命,今日——”我撑着墙面站起来,声音沙哑却清晰,“必受镇魂之刑。”
它狂笑,声浪震得屋瓦簌簌落下。
“那就看你能不能活着等到那天了。”
它俯身逼近,巨口再次张开,这一次,不只是吸力,还有无数黑色触须从口中伸出,如毒蛇般朝我卷来。
我将最后一道雷符按在掌心,准备迎击。
触须离我只剩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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