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的夜晚,再次被恐慌和焦灼点燃。
刀剑男士们如同被捣了巢穴的兵蚁,举着灯笼火把,在庭院、仓库、马棚、甚至后山的竹林边缘进行着第二轮拉网式搜寻。
呼唤“主公大人”、“主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交织回荡,充满了急切与不安,却始终得不到任何一声“咿呀”或者鳞片摩擦的回应。
“主公——!您在哪里——!”压切长谷部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像一阵紫色的旋风,刮过每一个可能的角落,所到之处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
“厨房没有!”
“仓库没有!”
“温泉没有!”
“道场也没有!”
“厕所也没有!”
回报声此起彼伏,每一个“没有”都像一记重锤,敲在众刃本已紧绷的神经上。
短刀们跟在自家兄长身后,小脸煞白,眼眶泛红,像一群迷失方向的小雏鸟。连一向沉稳的太刀们也有些乱了方寸,三日月宗近不再看月亮,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暗的角落;小乌丸负手而立,眉头紧锁,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就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人心惶惶之际,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却显得格格不入的……悠闲?
鹤丸国永既没有像长谷部那样疯狂奔跑,也没有像药研那样直奔危险区域。
他双臂环抱,倚在庭院中央那棵最大的樱花树的树干上,雪白的衣衫在月光和灯火映照下仿佛自带柔光。他微微歪着头,鎏金的眼眸一眨不眨,饶有兴致地盯着本丸的核心建筑——那座被改建成华国风格、拥有优美飞檐斗拱的天守阁屋顶。
那眼神,不像是在寻找失踪的主公,倒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刚出土的、疑点重重的艺术品。
他看了好久,久到从他身边跑过的和泉守兼定都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喂!鹤丸!别愣着啊!快帮忙找主公!”
鹤丸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目光依旧黏在屋顶上,嘴角却开始控制不住地向上翘起,勾勒出一个混合了巨大疑惑和即将恶作剧得逞的、灿烂无比的笑容。
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终于憋不住了大发现,用那种足以让大半个庭院都听见的、充满了夸张疑惑的语调,高声喊道:
“咦——???歌仙!光忠!你们两个!快过来看看!”
被点名的歌仙兼定和烛台切光忠正焦头烂额,闻声一愣,但还是依言走了过来。
歌仙脸上还带着搜寻未果的烦躁:“鹤丸殿,何事?莫非你找到了主上?”烛台切也投来询问的目光,手上还沾着刚从厨房检查完锅灶留下的些许煤灰。
鹤丸伸出修长的手指,笔直地指向天守阁屋顶的右侧飞檐,脸上的表情纯真又无辜,仿佛发现了什么世界未解之谜:“你们看那儿!我怎么记得,咱们这天守阁的屋顶,两边以前都是光秃秃的,对称得有点无聊啊?你们什么时候,瞒着大家,在右边悄咪咪加了条这么……这么气派!这么栩栩如生!这么金光闪闪的‘金龙装饰’?”
他顿了顿,夸张地捂了一下胸口,眼睛瞪得溜圆:“哇!难道是想给我,哦不,是想给全本丸一个前所未有的、超——级大惊喜吗?这审美!这工艺!绝了啊!跟真的龙一模一样!谁的主意?太有才了!”
歌仙兼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先是下意识地反驳:“绝无此事!如此……如此……”
他卡壳了,因为月光下,那飞檐之上的确盘踞着一个清晰的金色龙形轮廓,流畅优雅,与建筑浑然一体。
但他立刻坚定摇头:“如此突兀……不,我的意思是,若是新增装饰,此等关乎本丸风貌之事,我怎会不知?绝非我所为,亦非风雅之举!”
烛台切光忠也眯起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仔细看了看,随即果断摇头:“我负责内务采购清单,从未订购或委托制作过任何屋顶装饰品。这……不是我们加的。”
他们俩这斩钉截铁的否认,像按下了某个静音键。
瞬间,所有在附近搜寻的、听到他们对话的刀剑男士们,无论是正在翻草丛的粟田口短刀,还是正在检查水井的堀川国广,亦或是急得团团转的压切长谷部,全都停下了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地、死死地聚焦在了天守阁屋顶右侧那飞檐之上!
清冷的月华如水银泻地,清晰地勾勒出那条“金龙装饰”的每一处细节——流畅的线条,盘踞得恰到好处的姿态,鳞片在月光下仿佛泛着某种内敛而华贵的微光。
它安静地卧在那里,与翘起的飞檐曲线完美契合,稳重、端庄,确实像极了某位技艺精湛的大匠呕心沥血打造的、用以镇宅辟邪的华国风建筑构件。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只剩下紧张的呼吸声。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寂静中,眼尖的药研藤四郎猛地眯起了眼睛,他凭借着短刀出色的目力和医生的敏锐观察力,捕捉到了——那条“金龙装饰”的腹部,似乎……有着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规律性的起伏!
几乎同时,骨喰藤四郎也面无表情地抬手指着那个方向,用他特有的平淡语调陈述:“在动。”
“那……那那不是装饰!!!” 狮子王 嗓门最大,第一个惊叫出声,声音都劈了叉。
轰!
如同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全体刀剑瞬间醒悟!
那根本不是什么新装的装饰!那就是他们找得心急如焚、差点就要上报时政政府、那条不省心的小祖宗——凌笑笑!她!竟!然!把自己盘在了屋檐上,完美地伪装成了一个屋顶装饰!而且看那安稳的姿态,分明睡得正香!
说不定还在梦里啃着蜂须贺的铠甲呢!
巨大的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所有人。紧张、焦虑、恐惧在这一刻被一种极度无语和哭笑不得的情绪取代。
压切长谷部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又回来了,但这次是给气的(或者说无奈的)!
他指着屋顶,手指颤抖,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主……主上!!!您……您怎么能睡在那里!!!”
他感觉自己这短短一个晚上经历的情绪起伏,比过去几百年加起来都多!
“噗……哈哈哈哈!”鹤丸国永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笑得直拍大腿。
“我就说嘛!这么大的惊喜!吓到了吧?全都吓到了吧!哈哈哈!主上,您这选址,我鹤丸国永愿称您为最强!”
三日月宗近也重新笑了起来,这次是充满了愉悦和释然的“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盘踞于屋顶,守护本丸吗?甚好,甚有气魄!”
小乌丸无奈地扶额:“主人这喜好,当真是越来越……别致了。”
然而,笑过之后,现实问题来了——虽然龙大概也许可能会飞?但睡在那么高的地方,还是让人心惊胆战。万一她睡迷糊了,一个翻身……画面太美不敢想!
“得把主上救下来!”长谷部瞬间切换回守护模式,焦虑地喊道,“梯子!快去拿最长的梯子来!”
“我去搬!”同田贯正国立刻转身冲向工具房。
下面的短刀们顿时紧张地围拢过来,纷纷张开手臂,做出接住的姿势。今剑跳着脚喊:“主公大人!别怕!我们接着你!”(虽然以他们的身高和体型,接住一条龙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萤丸仰着头,认真地提议:“要不……我爬上去把主公大人抱下来?”
被他身边的明石国行懒洋洋地按住:“别添乱,你还没屋檐高呢。”
甚至有太刀(比如某个不具名的源氏重宝)摸着下巴考虑:“用竹竿轻轻捅一下,把她惊醒,她自己会不会飞下来?”
这个提议立刻遭到了以长谷部为首的多数刃的强烈反对——“太失礼了!而且万一惊吓到主上,直接掉下来怎么办?!”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充满了各种不靠谱的建议和担忧。
最终,还是由相对靠谱的药研藤四郎指挥,搬来了本丸最长的梯子。由身手最为敏捷的短刀今剑、爱染国俊和胁差堀川国广、鲶尾藤四郎组成“屋顶救援特别行动队”。
梯子被小心翼翼地架稳。四个身影如同灵巧的猿猴,在下方所有刃紧张的目光注视和七嘴八舌的叮嘱声中(“慢点!”“踩稳了!”“千万别惊扰主上!”“手要轻!”),缓缓地、屏住呼吸地向上攀爬。
月光下,他们的动作轻缓得如同电影慢镜头。
终于,最先到达的堀川国广和今剑,靠近了那条睡得天昏地暗的金龙。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极其轻柔地、仿佛在触碰一个由月光和泡沫组成的幻影般,一人一边,稳稳地、缓缓地将盘踞的龙身托起。
小龙在移动中只是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龙头在堀川的臂弯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蹭了蹭,发出细微而满足的“咕噜噜”声,继续她的美梦,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当救援小队抱着这条沉甸甸、金灿灿的“屋顶装饰”安全返回地面时,所有人都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打了一场异常艰难的仗。
而被抱下来的笑笑,在药研接过手,检查是否受伤时,只是迷迷糊糊地半睁开一只龙瞳,看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表情复杂的刀剑们,咂了咂嘴,用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嘟囔了一句:“……亮晶晶……够不着……” 然后脑袋一歪,在药研怀里彻底睡死过去。
得,看来是在梦里还在惦记着够屋顶的瓦片呢!
一场让本丸人仰马翻的“失踪案”,再次以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落幕。只留下满院身心俱疲、表情复杂的刀剑男士,以及夜风中仿佛传来的、某位白色惊吓专家抑制不住的闷笑声。
狐之助报告节选:
时政政府 记录科 - 本丸异常事件记录
主题:审神者二次失踪暨疑似屋顶装饰化行为分析
记录者:狐之助 (急需休假)
又来了。今晚本丸再次因审神者大人(龙形)失踪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在经过包括但不限于翻箱倒柜(重点:粟田口小判箱再次被开)、掘地三尺及对马匹进行不必要的盘问后,目标个体被发现在天守阁屋顶飞檐处,成功实现与环境拟态,被误判为新安装的建筑装饰长达……不知道多久。
结论:审神者大人可能具备某种与环境融合的特殊能力,或单纯认为高处视野好、适合睡觉。其对“栖息点”的选择标准已超越常规理解范畴,从室内活体暖床进阶至户外建筑构件。
建议:1. 将屋顶区域纳入日常巡查重点;2. 考虑为审神者大人提供更多、更安全的“高处”睡眠选择(例如:定制加高加稳固的龙族专用睡榻?);3. 本狐申请心理疏导及加班补贴,连续两次撰写这种报告对式神的心脏及逻辑思维能力是巨大考验。
总结:平安无事就好,但本丸的血压普遍偏高,需要静养。报告完毕(真的需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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