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透过铂悦酒店宴会厅的穹顶玻璃，在地板上切割出菱形光斑。苏婉清赤足踩在光斑边缘，象牙白的婚纱裙摆扫过铺满香槟色玫瑰的t台，蕾丝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林辰站在主舞台中央，看着她在向日葵花墙前转身，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婚纱店的那个下午——那时她也是这样转着圈问他“好不好看”，而此刻的阳光比三月更盛，将她眼底的期待照得愈发明亮。
主舞台背景墙的向日葵在追光下呈现出琥珀色光晕，边缘的花瓣被阳光烤出焦糖色的焦边，花盘中心的金色花粉随着空调气流微微颤动，像撒在绿色丝绒上的碎钻。苏婉清突然指向背景墙，“昨天看设计图时忽略了光影效果，现在这样显得有些空。”她蹲下身调整裙摆时，林辰的读心术捕捉到她的心声：【还有十天就要结婚了，可婚纱的珍珠会不会掉？请柬是不是还有人没收到？林辰最近总熬夜处理公司的事，会不会太累……】
“在想什么？”林辰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婚纱很美，场地也很美，我们的婉清是最美的新娘。”他故意加重“我们的”三个字，感受到怀中人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宴会厅经理适时递来平板电脑：“林总，这是最终确认的流程表，您看香槟塔环节安排在致辞后是否合适？”
苏婉清接过平板时，林辰的手机突然在西装内袋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李警官”三个字让他心跳骤然加速——距离“K”的落网已经过去七十二小时，警方的调查应该有了新进展。他走到露台接起电话，海风裹挟着栀子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林辰！”李警官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兴奋，背景音里能听到键盘敲击声，“抓捕行动在凌晨三点展开，特警队员戴着夜视仪从通风管道突入，当K伸手去摸桌下的电击枪时，李东警官的手铐已锁住他的腕骨。金属碰撞声惊醒了隔壁房间的同伙，走廊里立即爆发混战，最终三名涉案人员全部被制服，现场查获的加密硬盘还在散发着主机运行后的余温。我们在‘K’的加密硬盘里发现了完整证据链！除了之前确认的资金转移记录，还有他与境外犯罪集团的通讯日志，甚至包括五年前策划车祸时的路线图。”林辰握着栏杆的手指骤然收紧，金属凉意透过皮肤直抵心脏。“他已经全部招供了，”李警官继续说道，“包括如何利用林墨的赌债胁迫他挪用公款，如何伪造车祸现场的刹车痕迹，还有……”电话那头停顿片刻，“他承认当年给你养父寄匿名威胁信时，林辰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暴雨夜，养父颤抖着将泛黄的信封推到他面前——火漆印上模糊的林氏徽记，与此刻审讯记录照片里的印记完全吻合。当时我以为是商业对手的恶作剧，养父的声音在记忆里沙哑响起，现在才知道，毒蛇一直藏在公司内部。用的是你公司的内部信封。”
林辰的视线越过酒店花园，落在远处跨海大桥的悬索上。那些曾经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车祸前一周收到的匿名信，信封角落那个几乎看不见的林氏集团徽记；林墨被抓时办公室抽屉里的空白信封；王元老电脑里那个从未被点开过的加密文件夹……原来内鬼的线索一直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林辰？你在听吗？”李警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在听，”林辰深吸一口气，“谢谢你们，李警官。”
“应该的，”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动的沙沙声，“对了，‘K’的真名叫陈敬山，是你父亲当年资助的大学生，后来因为商业欺诈被林氏开除。他策划这一切，就是为了报复你父亲……”
苏婉清不知何时站在露台门口，白色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林辰挂了电话转身时，正看见她眼中打转的泪水。“都结束了？”她轻声问，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颤抖。林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冰凉的手指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结束了，婉清。所有坏人都得到了惩罚，我们可以安心结婚了。”
他的读心术突然捕捉到混杂的心声——有苏婉清的【终于可以不再提心吊胆了】，有宴会厅经理的【这对新人真是般配】，还有远处传来的模糊念头【美术教室的向日葵该浇水了】。最后这个念头让他愣了愣，随即想起今天是青山小学美术教室启用的日子。
“我们去看看孩子们吧。”林辰突然说。苏婉清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现在吗？可是场地还没确认完……”
“交给经理就好，”林辰牵起她的手走向电梯，“我想让你看看，我们守护的不仅是彼此的未来。”
黑色宾利驶出酒店地下车库时，苏婉清收到周莉发来的微信：【伴娘服已经送到你家啦！试穿记得拍视频给我看~】紧接着是母亲的消息：【喜糖都包好了，明天让你爸送过去，杏仁味的单独放了一盒】。林辰看着她逐条回复时弯起的嘴角，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他辗转难眠的阴谋诡计，此刻都化作了车窗外倒退的街景，模糊而遥远。
青山小学的铁门在午后阳光下泛着暖光。林辰刚停稳车，就听见教学楼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声。妞妞抱着画板冲在最前面，羊角辫上还别着苏婉清上次送的向日葵发卡：“林哥哥！苏姐姐！你们看我们的教室！”
美术教室的门被推开时，林辰和苏婉清同时屏住了呼吸。三十张原木画桌整齐排列，墙上贴着孩子们的涂鸦作品，最显眼的位置挂着那幅妞妞画的“穿婚纱的苏姐姐”。教室后排堆着崭新的画材，颜料管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泽。老吴正踩着梯子安装窗帘，看见他们便笑着挥手：“林总，苏小姐，你们来得正好！这向日葵窗帘是按苏小姐的意思选的，透光性特别好。”
“我们要表演节目！”孩子们突然齐声喊道。李老师抱着吉他从走廊走来，琴箱上贴着孩子们手绘的“新婚快乐”字样。当《小星星》的旋律响起时，林辰突然听见苏婉清的抽气声——她正看着教室门口那片新栽的向日葵，每一株都朝着太阳的方向微微倾斜。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妞妞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童声特有的跑调。林辰的读心术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祝林哥哥和苏姐姐像向日葵一样永远在一起】【希望美术教室永远都有彩色画笔】【长大以后我也要像苏姐姐一样穿婚纱】。这些细碎的念头像萤火虫般在空气中飞舞，温暖得让他眼眶发烫。
夕阳西沉时，老吴非要塞给他们一个铁皮饼干盒。“这是孩子们亲手做的喜糖，”他挠着后脑勺笑，“用美术课剩下的彩纸包的，可能……不太好看。”林辰打开盒子的瞬间，苏婉清突然捂住嘴——每颗糖纸上都画着简笔画：穿西装的林辰，穿婚纱的苏婉清，还有两个牵着手的小人站在向日葵花田里。
回程的车上，林辰的手机在储物格里震动不停。张诚发来的集团内部邮件显示，王元老主动退回了挪用的公款并提交辞呈，附信里写着“愧对林董栽培，望林总善待公司”。苏婉清靠在他肩头翻看邮件，突然轻声说：“其实林墨也很可怜，被‘K’操控了这么多年。”林辰想起那个总在深夜独自抽烟的堂兄，心里五味杂陈。
车载音响突然播放起《卡农》，是苏婉清偷偷设置的背景音乐。她从后座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本来想婚礼上再给你的，现在突然想让你看看。”里面躺着一对纯银袖扣，上面刻着极小的向日葵图案。“老吴说这是用美术教室剩下的边角料做的，”苏婉清的声音带着笑意，“他还说，等我们有了孩子，要教tA画世界上最漂亮的向日葵。”
林辰将车停在跨海大桥观景台时，暮色正将天空染成葡萄酒色。远处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打翻了的珠宝盒。他摘下苏婉清发间的珍珠发卡，用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耳垂：“婉清，谢谢你。”谢谢你在婚纱店耐心等我处理公司危机，谢谢你在发现内鬼时坚定地站在我身边，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读心术不仅能识别阴谋，更能感知到这样纯粹的爱意。
苏婉清突然指向远处：“你看！”夜空中绽开第一朵烟花，金色的碎屑如雨般坠落。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拼出“囍”字。林辰这才想起，今天是本市一年一度的烟花节。他低头吻上怀中人的唇，尝到眼泪的咸味和香槟的甜香。
手机在这时再次震动，是李警官发来的彩信。照片里，“K”的审讯记录上按满了红色指印，审讯室的荧光灯在金属桌面上投下惨白光斑，K的指节因紧握扶手泛白。当李警官念出境外账户流水时，他突然扯断衬衫领口的纽扣：“是林董毁了我的一切！”声音撞在隔音玻璃上，震出细碎的回响。最下方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林辰将手机屏幕转向苏婉清，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与烟花的倒影，突然明白——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黑暗，终将成为照亮未来的星光。
当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绽放成向日葵形状时，林辰的读心术捕捉到苏婉清心底最清晰的念头：【明天要早点起床给林辰做早餐，他最近瘦了好多】。他笑着收紧怀抱，在她耳边轻声说：“不用做早餐，我们出去吃。”吃你最爱的生煎包，配隔壁摊的豆浆，就像我们第一次约会时那样。
海风带着海水的咸味拂过脸颊，远处隐约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林辰知道，从明天开始，他将不再是那个需要时刻戒备的林氏集团总裁，只是苏婉清的丈夫，是青山小学孩子们口中的“林哥哥”，是终于可以安心拥抱幸福的普通人。而那些关于阴谋与救赎的故事，终将在向日葵的花海里，沉淀成岁月静好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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