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又来了。
他这次没带火炮,也没运弹药。
带来的东西,很奇怪。
几十个墨绿色的长条形木箱,在独立一师的操场上码得整整齐齐,透着一股神秘。
李云龙背着手,像一头巡视领地的老虎,绕着箱子转了一圈又一圈,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抬脚尖踢了踢其中一个箱子。
“咚!”
一声闷响。
“老赵,你过来瞅瞅!”
李云龙扯着嗓子喊,声音在操场上回荡:“林先生这次是不是送错货了?这他娘的是啥玩意儿?一堆烧火棍吗?”
赵刚早就到了,他正蹲在一个打开的箱子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箱子里,静静躺着一根比成年人大腿略细的金属管子。
管子一头连着造型古怪的握把和瞄准镜,另一头则封着盖子。
旁边还有些看不懂的方形盒子和零碎配件。
“老李,别乱踢,这是宝贝。”
赵刚站起身,拍掉手上的尘土。
“宝贝?”
李云龙的嘴角撇了撇,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伸手就要把那根“铁棍”从箱子里拎出来。
“我瞅瞅,这玩意儿怎么个宝贝……”
“别动!”
赵刚一把按住他的手腕,眼神凌厉,语气严肃得吓人。
“这东西,金贵着呢。”
李云龙的牛脾气上来了,梗着脖子嚷嚷:“金贵?再金贵能有咱的九二式步兵炮金贵?那玩意儿一炮下去,鬼子的炮楼都得给老子抖三抖!”
他指着那根铁管,满脸嫌弃。
“这铁棍子,轻飘飘的,能干啥?捅鬼子屁股都嫌它短!”
“这东西,叫‘前卫’。”
赵刚盯着李云龙的眼睛,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它的用处,不是打炮楼,也不是捅屁股。”
赵刚抬起头,用下巴指了指头顶那片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
“是打飞机。”
操场上那喧闹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围过来看热闹的战士,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李云龙也僵住了。
他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黑风谷的炮声,把耳朵给震坏了。
“啥玩意儿?”
“打……打飞机?”
他低头看看那根不起眼的铁管,又抬头看看天,脸上的肌肉抽动着,写满了荒谬。
“老赵,你别是发烧说胡话了吧?就这玩意儿,能打飞机?”
“比老子的高射机枪还轻!枪管还没我胳膊粗!”
李云龙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充满了最原始的质疑。
“这玩意儿怎么打?扛着它扔上去,把鬼子的飞机给它砸下来吗?”
赵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林浩。
林浩心领神会,递过来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印着一行大字:“‘前卫’单兵防空系统操作手册(简化版)”。
赵刚接过手册,翻开,目光扫过李云龙和周围所有好奇的战士。
“同志们,我知道大家不信。但是,我们必须接受一个事实。”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战争的形态,又变了。”
“林先生送来的这批武器,代号‘天空之矛’。它不需要密集的弹雨,也不需要复杂的炮兵计算。”
赵刚举起手册,像是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它只需要一个人,一个瞄准手,就能把天上飞的鬼子铁鸟,给它硬生生地捅下来!”
赵刚的话,让凝固的空气再次沸腾。
战士们交头接耳,嗡嗡的议论声里,全是震惊、怀疑,以及一丝丝被点燃的渴望。
这番话,彻底颠覆了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战争认知。
赵刚没有再解释。
他知道,说一万句,不如亲眼看一次。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洪亮。
“从全师挑选五十名年轻,有文化,视力好的战士,成立独立一师防空技术培训班!”
“我,亲自来抓!”
……
培训班设在僻静的山谷里。
学员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至少上过扫盲班,能识文断字。
刘三娃就是其中之一。
他来自晋南农村,参军前是个放羊娃,个子不高,人也瘦,胆子比兔子还小。
被选上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想不通,自己除了眼神好点,能看清几十米外羊身上的虱子,还有什么能耐,能让政委亲自挑中。
第一堂课,就把他魂都快吓飞了。
教官不是师里的老兵,而是赵刚政委。
赵政委拿着那根“铁棍”,讲的东西他一句也听不懂。
什么“红外导引头”,什么“被动寻的”,什么“锁定信号”……
这些词,每一个都像小虫子,在他脑子里钻来钻去,嗡嗡作响。
他看着那根“前卫”导弹,瞄准镜上复杂的刻度和握把上好几个颜色的按钮,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玩意儿,比他家那头最犟的骡子还难伺候。
“刘三娃!”
赵刚的声音突然响起。
刘三娃一个激灵,猛地站直,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报告政委!”
“你来试试。”赵刚指着架在支架上的训练模型。
刘三娃哆哆嗦嗦地走上前,学着政委的样子,把眼睛凑到瞄准镜上。
镜片里,一片模糊。
他手忙脚乱地去拧旁边的旋钮,结果越调越花。
“手稳住!不要晃!”
“眼睛看哪儿呢!先找目标!再谈锁定!”
赵刚的声音严厉起来。
刘三娃心里一慌,手一抖,差点把整个模型给碰倒。
周围的学员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刘三娃的脸,从红变成了紫,热辣辣地烧着,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他钻进去。
那一天,他被赵政委罚着扛了半个小时的发射筒。
晚上,所有人都睡了。
刘三娃却悄悄爬起来,一个人摸黑跑到训练场。
他没敢碰那金贵的真家伙,只是找了根差不多粗细的木棍。
他学着白天的样子,把木棍沉甸甸地扛在肩上,对着夜空中的月亮,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打开电源……”
“解除保险……”
“红外导引头冷却……”
“锁定……锁定……”
他嘴里念念有词,把白天赵政委讲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死死地刻进脑子里。
他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能不能打飞机。
他只知道,政委说它金贵,说它是宝贝。
他不能给独立一师丢人。
半个月后。
后山靶场。
一个巨大的日军侦察气球,被绳索牵引着,缓缓升上了三百米的高空。
那面膏药旗,在阳光下刺眼得让人想吐。
靶场四周,人山人海。
李云龙,张大彪,各营的营长,全都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央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他们都想亲眼看看,那根“烧火棍”,到底能不能捅破天。
刘三娃站在发射阵地上,怀里抱着一根真正的“前卫”。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的心脏擂鼓一样狂跳。
他的旁边,赵刚拿着望远镜,亲自担任观察员。
“三娃,别紧张。”
赵刚的声音很平静,像一剂镇定剂。
“就按你平时训练的来。”
刘三娃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点了点头。
他熟练地打开电源,揭开导引头护罩。
“滴——”
一声轻响,瞄准镜里亮起一个红色的光圈。
他将光圈缓缓移动,像套住一只待宰的羊,死死套住了远处那个巨大的气球。
“滴滴滴——”
耳机里,传来急促而清晰的锁定提示音,像催命的鼓点。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重复了成千上万遍的指令。
“锁定!”
他大声报告,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有些嘶哑。
“发射!”赵刚的命令干脆利落。
刘三娃的手指,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按下了那个鲜红色的按钮!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沉闷的“嗖”!
一道白烟,从发射筒尾部猛地喷出,那枚导弹像一条挣脱了千年束缚的怒龙,拖着一道刺目的尾焰,以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直刺苍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脖子仰到了极限,死死盯着那道越来越小的白线。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一秒。
两秒。
三秒。
就在李云龙的耐心耗尽,忍不住要骂娘的时候。
远方的天空中,那个巨大的侦察气球,无声地,猛地一颤!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迟滞了几秒才狠狠砸在所有人的耳膜上!
一团橘红色的巨大火球,在蓝天之上轰然绽放,像一朵绚烂而致命的死亡之花。
破碎的布幔和燃烧的残骸,如下了一场火雨,纷纷扬扬地落下。
整个靶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天空,看着那团正在消散的黑烟,大脑一片空白。
李云龙手里的烟,烧到了手指,他却毫无知觉。
发射阵地上,刘三娃还保持着发射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他看着远方,感受着肩膀上残余的温热,身体在微微颤抖。
那不是恐惧。
那是一种亲手捅破了天的,战栗与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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