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怼王司业那场面,在萧景珩脑子里循环播放了好几天。
尤其是王司业那张老脸瞬间煞白的样子,想想还挺……解气的?
“喂,你们说,”萧景珩叼着根草,躺在斋舍的软榻上,望着屋顶,“那三百两银子,王司业真贪了?”
陆沉舟在角落擦他的宝贝长枪,头也不抬:“废话。”
谢允之慢悠悠地摇着扇子:“账目不清是肯定的,不然她不会当众说出来。不过……直接捅到太子面前,这手段,够狠。”
赵无咎在一旁拨弄算盘,小声附和:“是、是挺狠的……”
萧景珩翻了个身,心里那点念头又冒了出来。
那女人虽然可怕,但至少……光明正大地可怕。
不像王司业,尽玩阴的。
“她手好像受伤了。”萧景珩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陆沉舟擦枪的动作停了停。
谢允之摇扇子的手慢了下来。
赵无咎的算盘珠子也不响了。
“怎么伤的?”谢允之问。
“我哪知道!”萧景珩有点烦躁,“就看见缠着绷带。”
他想起那天她比平时更苍白的脸,还有那截刺眼的白色。
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挠,痒痒的,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堵得慌。
第二天礼法课,萧景珩的眼神总忍不住往沈清弦左手上瞟。
她今天换了件袖子更宽大的衣服,把那截绷带遮得严严实实。讲课,提问,布置课业,一切如常,好像受伤的根本不是她。
可萧景珩就是觉得,她拿戒尺的力道,好像比平时轻了点?
呸!他关心这个干嘛!
他强迫自己低下头,盯着竹简上密密麻麻的字,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散学后,萧景珩鬼使神差地没跟陆沉舟他们一起走。
他绕到了博士厅后面。
沈清弦住的那个小院,静悄悄的。
他躲在院墙外的老槐树后,探头探脑。
自己这是干嘛?像个变态一样!
他正想给自己一巴掌然后走人,却看见院门开了。
沈清弦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个小药包,看样子是要去煎药。
她走到院子角落的小炉子旁,生火,坐上药罐。
动作不太利索,尤其是用左手拿柴火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萧景珩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他看着她沉默地守着那个咕嘟咕嘟冒热气的药罐,白色的烟气缭绕着她清冷的侧脸,竟莫名显得有点……孤单?
呸呸呸!孤单什么!这女阎王需要人陪吗?
萧景珩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
可脚步却像钉在了地上,挪不动。
接下来的几天,萧景珩发现自己不对劲。
他上课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着沈清弦转。
看她写字时微微抿起的唇。
看她偶尔望向窗外时,那双冰封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像是疲惫的东西。
看她隐藏在宽大衣袖下,几乎看不出异样,但他就是知道那里有伤的手。
“世子,你老盯着她看什么?”连神经最大条的陆沉舟都发现了。
“谁、谁盯着她看了!”萧景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小爷我是在思考!思考人生!懂不懂!”
谢允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赵无咎小声嘀咕:“思考人生……需要脸红吗?”
“滚!”萧景珩恼羞成怒,一脚踹在赵无咎的凳子上。
更让他心烦的是,他发现沈清弦好像……瘦了点。
下巴好像更尖了。
是因为受伤没好好吃饭?
还是被王司业那老东西气的?
关他屁事!
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试图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
这天夜里,萧景珩又失眠了。
他翻来覆去,眼前一会儿是沈清弦冷着脸用戒尺点他桌子的样子,一会儿是她独自守着药罐的侧影。
烦死了!
他猛地坐起来,抓狂地揉着头发。
这女人给他下蛊了吧!
第二天,萧景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了讲堂。
一进门,他就看见沈清弦正在整理书卷,左手似乎不小心碰到了桌角,她极快地缩了一下,眉心微蹙。
萧景珩的脚步顿住了。
心里那个被他压了好几天的念头,又冒了出来,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
她需要帮忙。
虽然她肯定不会承认。
虽然她可能根本不需要。
但……
他咬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趁沈清弦低头整理的时候,他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进了她讲桌最下面的抽屉里。
然后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心脏砰砰狂跳着,溜回了自己的座位,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那瓶是宫里最好的金疮药,他昨天特意回王府偷……呃,拿的。
小爷我只是不想欠她人情!
对!就是这样!
毕竟她受伤,说不定也有被我们气的成分在里面……
他在心里拼命给自己找理由。
沈清弦似乎并没有察觉抽屉里多了样东西。
她像往常一样开始上课。
萧景珩偷偷观察着她的表情,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会发现吗?
发现了会怎么样?
会觉得他多管闲事吗?
还是会……直接把药瓶扔他脸上?
一整节课,他都心神不宁。
直到下课铃响,沈清弦收拾东西离开,都没有往抽屉里看一眼。
萧景珩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
放学时,他却在自己的书桌抽屉里,发现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上面只有三个清峻的小字:
多事。
萧景珩拿着纸条,愣在原地。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知道了!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还骂他多事!
一股说不清是羞恼还是别的什么的情绪涌上来,他气得想把纸条撕了。
可手举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鬼使神差地,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抚平,折好,塞进了贴身的衣袋里。
嘴里却还不服气地嘟囔:
谁多事了!小爷我乐意!
狗咬吕洞宾!
就是这骂人的话,听起来……怎么没什么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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