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炸药的事,朝野之间聊的不少,却从未有人将消息捅到李云山这边来,张小宝接了张皋的职后,几乎与李云山形影不离,几次多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闭嘴。即使话到嘴边,却从嘴边直接钻进大脑,在脑中转了无数个圈,直到最后闭嘴,他仍没开口。
李云山看出他的心思,坐在椅子上,面前是摊开的且做了记录的奏折,他的意见对这个朝廷来说,无足轻重,这些奏折在面前摆着,不过是做做样子。
桌上的茶已经凉了,甚至茶水面上微微结了一层薄冰,看起来像一层薄薄的棉絮,窗子开着散火炉里发出的热,微风钻进来,吹到李云山的脸上,他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话:“小宝,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这般扭扭捏捏的。”
张小宝年纪不过二十,见心思被戳穿,面子薄,一下子就红了,忙跪在地上:“陛下明鉴,奴才只是想到炸药一事……”
话说到这,看着李云山毫无变化的脸,张小宝转了话题:“太师派人来过,关于炸药一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是吗?那就好,天冷了,下去歇着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话是这么说着,因着张小宝是亲近之人,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儿都没藏起来。
“遵命。”张小宝走了,关了门,将窗往外拉得大了些。
等人一走,黄恙从屋顶跳下,跪在地上:“民女见过陛下,郡主那边传信,殿下身体无碍,三日后宫宴上会准时出现,关于炸药一事已经撤得差不多了,不多时宣威军就会下去。”
“宣威军当真会听忝儿的差遣?”虽是李云山自己下的命令,朝廷上下无一人反对,可实权在宣威军统领岳巣手中,他不说话,谁都命令不了宣威军,偏偏岳巣站队太子一党。
“陛下放心,殿下自有手段。”
“行吧,天下终归是野心家的天下,朕就再坐几年,”李云山笑着,随意拿起桌上的奏折看了几眼,怒了,“全是弹劾忝儿的,朕看啊,这些人巴不得朕与忝儿死,好将这南朝的天下瓜分得一干二净。”
“陛下可否将上奏的人拟一份名单,民女给他们些甜头尝尝?”
话落,李云山抬头看一眼黄恙,眼中写着赞赏:“行啊,朕要做一副勤勉的模样,这些奏折不看也看了,这样,你拿纸笔记着吧。”
闻言,黄恙取出纸笔,李云山看一个,她就记一个,朝廷五品以上官,除了少部分,几乎都在弹劾李忝,她抿嘴将弹劾的官员记在纸上,结束后起身告辞,这段时间都是黄太医黄光丘在照顾他,基本没有黄恙的事。
黄恙走后,李云山靠坐在椅子上,现在王传今还没闹,估计所有注意力全放在夜市上了,国库的钱酷酷往外拿,民脂民膏嘎嘎收,全被他们这些中间人吃了去。
老百姓怪皇帝,皇帝又怪谁去?皇帝也不是个拥有实权的皇帝,却在少时常常白日做梦,梦到自己掌了实权,最后败得只剩下个头衔,这天下名义上是李家的天下,实则是实权大臣的天下,实权在哪,天下就听谁的。
“唉。”李云山叹气一声,将弹劾李忝的奏折放下,走到帘后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次日,李忝决定先上去,担心他的安全,姚纤让王栩知带着四位侠客跟着上去,虽算不上顶顶厉害,好歹能护个周全,地上还有杜锦杜云珂他们在,不至于受到伤害。
李忝姚纤两人在石门前恋恋不舍地分开,在夕阳西下后,石门再次关上,此番姚纤已恢复得差不多,便径直朝恶宅走去,身后跟着肖青耿雪儿两人,其余的还在千金不换等着召唤。
“怎么又到恶宅来了?”
“偷东西,上次我们不是烧了一些吗?剩下的书偷走,说不定还能研究研究,”话说到一半,看两人的眼光不善,姚纤立马解释,“我可不拿人研究,那假神医研究人,可也有研究结究,根据他的研究结果往下继续,兴许能得出更厉害的东西呢。”
“是,拿人做研究,也不是不好,只要人自愿且一点事都没有,再给点儿报酬,其实也不错。”
肖青附和着,见耿雪儿怒目看着他与姚纤,笑道:“看病的不是人吗?治病的不是人吗?药不用在人身上吗?没有人愿意试试,谁知道药的效果是否对症。”
一番话没毛病,耿雪儿还是觉得不适,转头看向姚纤,只见她推开恶宅的门,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钻进三人的鼻子,味道越香,其毒越猛。
开门前三人便吃了百毒解,此时眼前站在最前方,动也不曾动一步,在大脑反应过来后,猛地将门关上,轻声说:“算了,下次再来吧。”
毒太剧烈,若真的踏进去,人不一定活着,姚纤不愿意冒这个险,只能依此判断此处藏了巨大的令人恐惧的东西,否则不会轻易制作剧毒出来驱赶企图进去的人。
午时,地下夜市传来动静,梅花楼的人躲在一处向上的通道中,宣威军下来了,据说是岳巣发的命令,岳巣本人还在家中舒舒服服地躺着,吃着佳肴喝着美酒,看到王传今派的人,愣是醉醺醺地从被窝中站起,行礼:“徐大人来统令府是太师有事吩咐吗?”
“岳统令,宣威军给你管,你就是这样管的吗?”
“宣威军怎么了?”岳巣茫然地盯着徐素,匆匆下了床,穿上干净的衣裳,准备出去看看宣威军。
“宣威军怎么了?岳统令,下官还想问问你,宣威军怎么了!现在宣威军下夜市替李云山寻宝藏去了,还叫上薛尚书、姚相一起在大本营驻扎着,东西上来,皆有记录,全部上交国库,由陛下处理,现在太师心情不太好,你自求多福吧。”
岳巣的酒一下子就醒了,忙为自己辩驳:“可是下官从未下令让杜元青带人下去啊!”
“杜元青说了,是你亲自下的令,这里有几张纸条,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字迹?”徐素掏出字条,递给岳巣。
岳巣将纸条打开,立即懵了,字迹是他的没错,可他从未写过这样的字,心中立即有了顶多,宣威军中出了叛徒,当年在边疆呆的心惊肉怕,还不容易接旨回了上京,过了几年安全的日子,庆幸自己找了个好主子,站对了位,荣华富贵蜂拥而至,怎忘了荣华富贵后面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权斗。
他将纸条放在手心,当即跪在地上:“太师明查,这字不是下官写的,下官在上京如何,他老人家怎么会不知道!下官最是忠心恳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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