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拥抱,仿佛持续了一整个世纪,又仿佛只是星光眨眼的一瞬。直到夜风带来的凉意侵染了衣衫,张艺兴才万分不舍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手臂。他的脸颊依旧紧贴着她的颈侧,呼吸间全是她发丝清冽的香气,混合着自己擂鼓般未平的心跳。
“我……送你进去?”他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浓浓的眷恋,手臂仍虚虚地环在她的腰际,不愿完全撤离。
白浅微微摇头,从他怀里退开一步。骤然失去的温暖让张艺兴心头一空,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再将她拉回,手指蜷缩了一下,终究还是克制住了。他看到她脸上那层在月光下几不可察的绯红,和她微微垂下的、如同蝶翼般轻颤的睫毛,心中那股躁动又被一种极致的柔软取代。
“就到这儿吧。”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气息。
张艺兴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烙印在灵魂深处。“那……你上去,我看着你亮灯。”他固执地说,眼神像粘稠的蜜糖,紧紧缠绕着她。
白浅没有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小区大门。她的步伐依旧从容,但张艺兴却敏锐地捕捉到她比平时稍快的节奏,和那微微绷紧的肩线。她在紧张,或者说,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甜。
他站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地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单元门后。没过多久,三楼的一个窗户亮起了温暖的灯光。那光芒并不耀眼,却瞬间驱散了他心头所有的怅惘和不舍,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暖意。
他站在原地,仰头看了许久,直到脖颈发酸,才像是终于完成了某个神圣的仪式,缓缓转身。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勾勒出一个傻气又无比幸福的弧度。
回到临时住所,已是深夜。张艺兴却毫无睡意。他洗了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今晚的画面——录音室里她专注吟唱的侧脸,地铁车厢里勾缠的小指,小区门口那个紧密的拥抱,还有她指尖按在他唇上那微凉的触感……
他猛地坐起身,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置顶的、备注为一个简单月亮符号的联系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只发出去一句简单到近乎笨拙的话:
【到了吗?】
发送成功后,他立刻将手机丢在一旁,像是怕看到不回复,又像是期待着什么,心脏砰砰直跳。
几乎是在下一秒,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嗯。到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他瞬间安心,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他抱着手机,倒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将脸埋进枕头里,发出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傻笑声。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甜腻的气息。
接下来的几天,张艺兴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月光》的最终后期制作中。工作的间隙,两人的联系并未间断。信息不算频繁,却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温度。
他会跟她分享混音的进展,发去一小段他觉得特别满意的片段;她会简洁地回复“好听”或者提出一两个极其精准的建议。他会在深夜收工后,发一句“刚忙完,你睡了吗?”,她有时会回“还没”,有时是第二天清晨回复一个“早安”。
没有黏腻的缠绵,却有一种细水长流的陪伴和懂得。张艺兴觉得,这种隔着屏幕的、克制的交流,反而让那份情感在心底发酵得更加醇厚而深刻。
何炅和黄磊偶尔会在小群里调侃他两句,问他“和月亮小姐进展到哪一步了”,张艺兴每次都红着脸含糊其辞,但那眉梢眼角的春风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月光》最终版制作完成的那天,张艺兴第一时间将音频文件发给了白浅。他紧张地握着手机,等待着她的反应。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的回复才过来。
**【很好。比录音室版本更完整,情感也更饱满。】
然后是第二条。
**【恭喜。】
张艺兴看着屏幕,眼眶微微发热。他知道,她的“很好”和“恭喜”,分量有多重。这不仅仅是对他作品的肯定,更是对他们共同创造的这份美好的见证。
他激动地拨通了她的电话。铃声响了几下后被接起,那边传来她清越平静的声音:“喂?”
“浅浅!”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你听了?真的觉得很好吗?”
“嗯。”电话那端,她的声音里似乎也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我没有说谎的习惯。”
“我知道,我知道!”张艺兴连忙道,握着手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就是……太高兴了。浅浅,我想……我想第一个正式放给你听。不是耳机,是用最好的音响,在一个……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他话语里的期待和某种小心翼翼的规划,让电话那端的白浅沉默了片刻。
“好。”她轻声应允。
张艺兴几乎是立刻开始着手安排。他不想在嘈杂的餐厅,也不想在冰冷的录音棚。他想要一个……像蘑菇屋那样,能让人放松下来,纯粹感受音乐和彼此的地方。
最终,他通过朋友找到了一处带有私人影音室的顶层公寓。环境私密,视野开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而室内,拥有顶级的音响设备和舒适的氛围。
约定的那天,张艺兴提前到了很久。他仔细检查了设备,调试好灯光——温暖的、昏黄的,如同蘑菇屋廊下的那一盏。他甚至带来了一小束白色的满天星,简单而清新,像她。
当白浅按响门铃,他几乎是屏着呼吸打开了门。
她今天穿了一件柔软的浅灰色羊绒连衣裙,长发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脖颈。看到屋内的布置和那束小小的满天星,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丝了然的柔和。
“进来吧。”张艺兴侧身让她进来,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
影音室里,灯光被调到最适合聆听的昏暗程度,只有角落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巨大的沙发柔软舒适。张艺兴请她坐下,自己则坐在她身侧,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准备好了吗?”他拿起遥控器,看向她,眼神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白浅点了点头。
他按下播放键。
《月光》的前奏在顶级音响中缓缓流淌出来,比在耳机里听更加震撼,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敲击在心脏上。当张艺兴深情的嗓音和白浅那空灵清越的和声交织在一起,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和默契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张艺兴没有看屏幕,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白浅的侧脸上。他看着她在音乐中微微闭上的眼睛,看着她随着旋律轻轻颤动的睫毛,看着她唇角那抹极淡却真实的、沉浸其中的柔和弧度。
他的心跳,跟随着音乐的节拍,一下,一下,沉重而有力。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韵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影音室里陷入了一片极致的静谧,只有彼此交织的、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张艺兴缓缓转过头,深深地看向她。
白浅也睁开了眼睛,迎上他的目光。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眸如同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深邃,明亮,里面清晰地映照出他的身影,和他眼中那再也无法掩饰的、汹涌澎湃的爱意。
“浅浅……”他低声唤她,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孤注一掷的深情。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她靠近,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仿佛在征询最后的许可。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带着滚烫的温度,拂过她的脸颊。
白浅没有动,也没有回避。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用最笨拙又最真诚的方式,一步步走进她心底的男人。看着他眼中的紧张、渴望、和那份几乎要将她灼伤的真挚。
她的沉默,成了最致命的鼓励。
张艺兴闭上眼睛,终于不再克制,俯身,将自己的唇,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微凉,柔软,带着她独有的清甜气息。
如同蝴蝶终于找到了栖息的花朵,如同月光终于吻上了等待已久的湖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向往的生活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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