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站在了望台上,手中捏着那张写着“还少一”的纸条,目光落在火山口方向。风从北面吹来,带着焦土与铁锈的气息。他没有动,只是将纸条缓缓折起,塞进腰牌夹层。
片刻后,他转身走回主营帐。帐内灯火通明,慕容雪正坐在案前,面前摊开的是从密使身上搜出的铁匣。血书平铺在黄麻纸上,边缘焦黑,字迹干涸发褐,像是用极浓的墨写就,又似掺了某种暗红液体。
“还没看出来?”陈墨走近,声音不高。
慕容雪摇头。“表面只有结盟声明,但纸背有异样纹路,像是被药水洗过。”
陈墨伸手触了触血书一角,指尖微黏。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腰牌中取出硝酸甘油小瓶,轻轻晃了晃。“实验室常用弱酸显影——找人取点稀醋来。”
传令兵很快送来一碗清液。苏婉娘也在此时入帐,袖口还沾着飞行船舱壁的灰烬。她看了一眼血书,低声说:“我带来的烟雨绫蒸气也能助色,染坊里常用来唤醒隐纹。”
陈墨点头。慕容雪用细布蘸醋,轻拭纸面。起初无变化,直到她将连弩机括拆下一段铜管,以内部余热烘烤文书背面。纸纤维渐渐泛白,某些区域却浮现出淡红痕迹。
一行字缓缓浮现:**“事成之日,淮南十州尽归突厥可汗所有。”**
帐内一时寂静。
苏婉娘皱眉:“这药水遇酸受热才显形,书写者必精通隐写之术。”
“不止。”陈墨盯着那行字,“能写出这种条款的人,早已不在试探合作,而是在规划瓜分。”
慕容雪立刻起身:“我去调昨夜俘虏的供词,若三皇子真许了淮南,边境驻军调动必有异常。”
她刚走到帐口,郑和已快步而来,手中捧着六分仪,外壳沾露未干。“大人,我测过了。”他语气平稳,“血书所用纸张是庐州官坊特供,纤维粗细均匀,吸湿性稳定。今晨月相为下弦,湿度七分,我以此推算药水渗透深度——此信书写于乾元三十七年四月初七。”
陈墨抬眼:“那天是什么日子?”
“春社祭典。”郑和答,“当日三皇子称病离京,对外宣称赴终南山祈福,实则经小道南下,曾在庐州西驿停留一夜。”
陈墨沉默片刻。那一夜,恰逢暴雨倾盆,城门紧闭,守军换防混乱。若有人趁机交接密件,的确神不知鬼不觉。
“时间对得上。”他说,“但这还不够。我们需要证据证明——这份密约至今仍被履行。”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鹰鸣。完颜玉掀帘而入,肩头金翅雕收拢羽翼,爪下抓着一只小巧瓷瓶。他将瓶子放在案上,开口道:“追风隼找到的。三皇子行营西侧有一处密房,专供文书传递。猎鹰叼回这个,是从墙缝里抠出来的。”
瓷瓶半透明,内盛半凝胶状液体,色泽微黄,略带腥气。
苏婉娘小心倒出一滴于指尖,捻动几下。“质地像动物胶混合植物汁液,但加了某种防腐剂。”
“比对一下。”陈墨示意。
一名文书官取来新显影的血书残页,另备一张空白纸,用瓷瓶中药水写下同样内容,再以相同方式处理。两份字迹显形后的颜色、扩散程度完全一致。
“成分相同。”文书官确认。
完颜玉冷声道:“李氏暗记刻在瓶底,庚字柒号。这是他们私设工坊的编号体系,专用于特殊药剂生产。”
陈墨盯着瓷瓶,眼神渐沉。这不是旧约,而是仍在运作的阴谋链环。三皇子不仅曾签下割地之约,更持续通过隐形文书与敌国联络,且手段愈发隐蔽。
“他们以为藏得好。”他缓缓道,“可再密的网,也有线头。”
苏婉娘已展开一幅长卷,材质正是烟雨绫。她在上面以细笔勾画:一条红线自京城蜿蜒南下,经庐州、巢湖,直抵沿海;另一条由草原南侵路线延伸,最终交汇于淮南腹地。
“这是根据血书条款标注的战略节点。”她边画边说,“十州之中,庐、舒、蕲三州最为关键,控江扼岭。若突厥得手,可顺流而下,直逼江南。”
郑和补充:“我测算过,下次满月在五日后,潮势最强,最适合大规模渡江行动。”
完颜玉接口:“我的鹰群可日夜监视行营动静,一旦发现密使出城,立即截击。”
陈墨听着,手指轻叩案角。他知道,此刻若将血书公之于众,势必引发朝野震动,士族恐慌,甚至可能动摇军心。但若不动,敌人便有机会完成最后布局。
他抬头看向苏婉娘:“烟雨绫能反复显隐吗?”
“可以。”她点头,“只要控制温湿度,信息可多次显现或隐藏,适合秘密传递。”
“那就用它。”陈墨站起身,“把血书内容、书写时间、药水来源、战略要点全部整合成图,只限核心将领知晓。不得外泄一字。”
苏婉娘立刻动手修改图示,在关键位置嵌入可变标记,唯有特定角度与温度才能看清全貌。
慕容雪将血书原件封入铁匣,加锁贴封。“随时可呈递陛下,也可当场销毁,听您下令。”
陈墨没回答。他走出营帐,天色已微亮,营地内外忙碌如常,士兵整备兵器,工匠检修器械,仿佛昨夜激战从未发生。但他知道,真正的战场不在沙场,而在人心与证据之间。
他返回书房,众人随后而至。房间不大,墙上挂着改良地图,桌上堆着账册与军报。他立于中央,面前正是那幅烟雨绫战略图。
“三皇子以为自己藏在暗处。”他声音低沉,“但他忘了,最深的黑暗,往往暴露在光线下。”
他转向完颜玉:“继续派鹰群盯紧行营,尤其是文书房与密道出口。若有新的隐形文书传出,务必截获。”
“是。”
“郑和,你负责记录每一次显影数据,确保时间推算精确到时辰。我要让所有人看到——这不是猜测,是铁证。”
“明白。”
“苏婉娘,调度四海商行的情报网,封锁所有通往塞外的私道。特别是李氏名下的盐运队,一辆车都不准放行。”
“已经安排下去了。”
“慕容雪。”他最后看向她,“你带亲卫队接管城西驿站,查近三个月所有进出人员名单。重点找一个特征——右手食指有墨渍残留的人。”
“为什么是这个?”
“写隐形字需反复涂抹药水,容易沾染皮肤。普通人不会注意清洗,尤其急件传递时。”
慕容雪点头记下。
书房陷入短暂安静。五人围立场中,空气紧绷如弦。
陈墨再次拿起青铜腰牌,打开夹层,确认硝酸甘油药瓶仍在。他将腰牌按在桌角,目光扫过众人。
“我们不再被动应对。”他说,“从现在起,每一步都是收网动作。我要让三皇子和他的同党,在真相面前无处可逃。”
苏婉娘轻抚烟雨绫边缘,确保最后一处标记稳固。完颜玉收回鹰笛,置于案上。郑和合上六分仪记录本,静静等候指令。
慕容雪站在门侧,手按弩柄,眼神锐利。
陈墨低头看着战略图,淮南十州的地界被一圈红线圈住,像是尚未愈合的伤口。
他的手指缓缓移向图中一处补给枢纽,停住。
“先断粮道。”他说,“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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