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倒计时凝固在00:47,猩红的数字如同烙印,灼烧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腐肉和能量过载后臭氧的混合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刮擦着喉咙。
七杀君王体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痛苦地痉挛、抽搐,被叶尘强行打入核心气眼的血炼镇魔箓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混杂着暗红血丝、幽蓝星屑与惨白冰棱的荆棘纹路在它巨翼的逆转镇魔符上疯狂蔓延、侵蚀。
污血从装甲缝隙和灵息籽的连接处不断喷涌,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腥臭的烟雾。
叶尘倒在马克兽化后虬结坚实的臂弯里,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撕裂的剧痛边缘沉浮。
强行引爆驳杂能量,抽取心头精血绘制那道禁忌血符,几乎榨干了他每一丝元气与神念。
星骸道种在胸口搏动得异常微弱,幽蓝的微光被蛛网般扩散至86%的污血裂痕死死缠绕、压制。
血魔邪念的低语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他濒临溃散的识海。
“…放弃吧…归顺…方得解脱…”
“…星穹宗…早已腐朽…吾才是新生…”
“呃…”叶尘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哼,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马克低垂着覆盖着粗硬鬃毛的头颅,金色的竖瞳紧紧盯着怀中人惨白的脸。
那狂暴的兽性被一种更深沉、更焦灼的情绪压制着,左半身被冉冰吻痕冻结的熔金疤痕,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清冷的星尘气息,丝丝缕缕地试图渗入叶尘胸口,对抗着那污血的侵蚀。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沉的咕噜声,仿佛一头守护幼崽的受伤猛兽。
“叶尘!”白月魁强撑着直刀站起来,左臂被魔纹反噬的焦伤传来钻心的痛楚,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胥童和夏豆也挣扎着聚拢过来,看着叶尘毫无血色的脸,心沉到了谷底。
“污染度86%…道种波动在衰竭…”胥童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沙哑,手中的监测仪红光刺眼。
“飞雪!自毁程序真的停住了吗?”夏豆急声问道,目光投向那仍在空中挣扎的七杀巨躯。
飞雪靠在一堆翻倒的仪器残骸上,面甲下的电子眼光芒黯淡,鲜血顺着下巴滴落,染红了胸前的作战服。
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控制室角落那个被翻倒仪器掩埋了大半的金属躯壳方向,声音如同破损的风箱:“干扰…成功…但…能量…转移…那里…”
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那具被遗忘在角落、属于早期临渊者计划实验体的残破金属躯壳,头颅上被污血射线灌入的神经接口插槽,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紫色光芒!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与骨骼错位声响起。覆盖在金属躯壳表面的猩红肉膜如同心脏般剧烈搏动起来,迅速蔓延、增厚,包裹住每一寸裸露的合金骨架和断裂的液压管。这肉膜并非简单的寄生,更像是…血肉在强行重塑这具冰冷的机械!
一只覆盖着蠕动肉膜、指关节处还裸露着金属骨骼的手,猛地扒开了压在身上的沉重仪器残骸!紧接着,那具尸体以一种极其僵硬、扭曲的姿态,缓缓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它没有头颅。
或者说,它的头只是一个被肉膜包裹的、连接着无数断裂神经线的金属颈腔。
然而,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灵力波动,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血魔邪气,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控制室!
这波动…叶尘识海深处那濒临熄灭的星辰意志,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水,轰然炸开!
“嗡——!”
剧烈的头痛让叶尘猛地从半昏迷中惊醒,身体在马克臂弯里剧烈一弹。
他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死死锁定了那个从废墟中站起的、被蠕动血肉包裹的金属怪物。
那股灵力波动…那股即便被污血邪气浸染,依旧无法磨灭的、属于星穹宗核心弟子的、温润中带着一丝孤傲的独特气息…
“不…不可能…”叶尘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吐出破碎的音节,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深不见底的悲怆。
一个早已刻入骨髓、随着宗门覆灭而一同埋葬的名字,带着血淋淋的剧痛,冲破尘封的记忆,狠狠撞入他的意识。
姜堰!
那是他的师兄!
是宗门内与他亦师亦友、在最后时刻将他推入冻结休眠舱的人!
他的躯体…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就在叶尘心神剧震的刹那,那具被肉膜包裹的无头残躯,颈腔上方蠕动的血肉猛地向上凸起、拉伸、塑形!
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由猩红肉膜勾勒出的、不断扭曲变形的面部轮廓。
一道嘶哑、破碎、仿佛无数金属碎片在锈蚀喉咙里摩擦的声音,从那蠕动的口部位置震荡开来,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令人灵魂颤栗的怨毒与冰冷:
“叶…尘…师…弟…”
这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招魂,狠狠刺入叶尘的紫府!
星骸道种上的污血裂痕骤然一亮,血魔邪念的侵蚀瞬间暴涨!
叶尘哇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黑色污血的液体,身体剧烈痉挛,眼中的清明再次被痛苦和混乱取代。
“吼——!”马克感受到怀中人生命气息的急速衰弱和灵魂的剧烈痛苦,兽瞳中的金光被狂暴的怒意彻底吞噬!
他将叶尘小心地推向一旁的白月魁,布满熔金疤痕与冰晶的庞大身躯猛地转向那无头残躯,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裹挟着腥风与毁灭的气息,狠狠撞了过去!
他要撕碎那个让叶尘痛苦的东西!
“马克!别冲动!”白月魁惊喝,但已经晚了。
面对马克狂暴的冲撞,那无头残躯姜堰的动作却快得诡异!
覆盖肉膜的金属脚掌在地面一点,留下一滩粘稠的猩红印记,整个躯体以一种违背物理定律的角度侧滑出去。
同时,它那只肉膜包裹的金属手臂抬起,五指张开。
嗡!
没有复杂的法诀,没有清圣的灵光。
只有纯粹到极致、冰冷到骨髓的杀意!
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污血邪气,混杂着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星穹宗灵力,瞬间在它掌心压缩成一道暗红色的螺旋尖锥!
“破!”那嘶哑破碎的声音再次响起。
噗嗤!
暗红尖锥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黄油,轻易地洞穿了马克兽化后坚硬如铁的右肩胛!
一股混合着腥臭污血与冰蚀寒气的恐怖能量,顺着伤口疯狂灌入!
“嗷——!”马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冲势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被这股力量带得向后踉跄数步,轰然半跪在地!
右肩伤口处,污血与冰晶疯狂侵蚀蔓延,与冉冰吻痕冻结的左半身形成诡异的对峙,金色的竖瞳因为剧烈的痛苦和能量冲突而布满血丝,几乎要爆裂开来!
“马克!”夏豆尖叫着甩出钩索,试图救援。
姜堰却看也不看。它那蠕动的面孔始终盯着叶尘的方向,颈腔上方的血肉再次扭曲,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宗门…叛徒…交出…道种…”
它另一只覆盖肉膜的手臂抬起,掌心再次凝聚污血邪气。这一次,目标直指被白月魁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叶尘!
那凝聚的能量比之前更庞大、更邪恶,其中蕴含的微弱星穹宗灵力,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毒刃,精准地刺激着叶尘识海中关于宗门、关于师兄的所有痛苦记忆,意图彻底瓦解他的意志!
“保护叶尘!”胥童嘶吼着,举起能量耗尽的切割枪徒劳地射击,微弱的光束打在肉膜上只留下浅浅的焦痕。
白月魁眼中闪过决绝。
她一把将叶尘推向胥童和夏豆的方向,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经脉中魔纹反噬的剧痛,双手紧握直刀刀柄,将体内所有残存的、被叶尘传授后初步梳理过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刀身!
刀身嗡鸣!
不再是之前对抗噬极兽时刚猛无匹的雷光,而是一层极其稀薄、却异常凝练坚韧的淡青色气流,如同初春破土的新芽,带着微弱的生机环绕刀锋!
“休想!”白月魁清叱一声,不退反进,化作一道决绝的银影,直刀带着微弱的青芒,悍然斩向姜堰那只凝聚着恐怖邪能的手臂!
她要以身为盾,为叶尘争取哪怕一息的时间!
刀锋与那凝聚的污血邪气即将碰撞的瞬间。
姜堰那蠕动的面孔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凝聚邪能的动作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迟滞。
那嘶哑破碎的声音里,仿佛夹杂了一丝极其遥远、几乎无法捕捉的…困惑?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微妙间隙。
“咳…咳咳…”被胥童和夏豆架住的叶尘,猛地抬起头。他眼中血丝密布,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两簇微弱却无比执拗的星火。
他沾满自己污血的手,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按在了自己剧烈搏动、裂痕狰狞的胸口!
他没有试图调动那被污染、濒临崩溃的道种灵力。
他调动的是烙印在灵魂深处,属于星穹宗核心弟子,代代相传、永不磨灭的——宗门真言律令!
每一个字,都带着神魂撕裂的痛楚,带着对昔日同门的无尽悲怆,如同洪钟大吕,在他识海炸响,又化作无形的精神冲击,狠狠轰向那具被邪念操控的残躯:
“星…穹…在…上!”
“姜…堰…师…兄!”
“魂…兮…归…来!”
“敕!!!”
真言出口的刹那,叶尘七窍同时溢血,身体软倒下去。
而那具正要与白月魁刀锋碰撞的残躯姜堰,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嗡!
覆盖全身的猩红肉膜剧烈地、失控地沸腾起来!颈腔上方蠕动的面孔瞬间扭曲崩散!
掌心凝聚的污血邪气轰然溃散!它整个躯体剧烈地颤抖,僵立在原地,发出意义不明的、混乱痛苦的嘶鸣,仿佛有两个灵魂在它腐朽的躯壳内疯狂撕扯!
那一直冰冷怨毒的嘶哑声音,在剧烈的震颤中,陡然拔高,变调,撕裂!透出一点…属于姜堰本身的、被漫长痛苦折磨后的尖厉与绝望:
“师…祖…血魔…未…死…他…在…灯…塔…核…”
声音戛然而止!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姜堰残躯猛地一僵。
覆盖全身的猩红肉膜骤然收缩、固化,颜色变得如同凝固的污血般暗沉。
颈腔上方不再蠕动塑形,只留下一个光滑、死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肉瘤。
它抬起手,不再是攻击,而是…僵硬地、如同提线木偶般,指向控制室穹顶的方向——那透过层层废墟,指向灯塔废墟更高层的某个位置。
紧接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这具刚刚还散发着恐怖波动的残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积木,哗啦一声,散落成一堆覆盖着暗红硬壳的金属零件和枯骨,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和邪气。
只有那句被强行中断、饱含无尽绝望与警示的嘶喊,如同冰冷的诅咒,在死寂的兵工厂内回荡:
“…他…在…灯…塔…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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